阳光下,裴极卿的脸颊削尖,睫毛如扇般照下来,在雪白皮肤下划出一道蝶翼般的潋滟,风细细吹过,还会随着颤动。
傅从思呆呆看了数秒,无端露出一个笑容,他牵着马走到一处小摊,礼貌笑道:“敢问皇城怎么走?”
“小相公?”
时至中午,烈日鎏金,裴极卿在软榻上翻了个身,猛地从梦中惊醒,他还未起身,已被一只大手按着躺下,眼前人轻声笑笑,“是先吃药还是先吃饭?”
裴极卿恍然抬头,一张英挺的面孔迅速接近,青年人面孔锋利,尤其是一双眼睛,轮廓如刀削斧劈,眸子是极浅的琥珀色,竟然如同一只幼猫。
林贺咧嘴一笑,极为亲近的将他扶起来,裴极卿向四周望去,惊讶道:“我晕过去了?”
“是,你胆子真大。”林贺笑笑,将一只金碗放进他手里,里面的汤药摇摇晃晃,映出裴极卿极其憔悴的面孔,他捂着药,努力让自己的指尖恢复温度,接着突然抬头,“我来是……”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小王爷已经对我说了。”林贺侧身,裴极卿这才看到坐在身后的傅从思,傅从思起身道:“你之前晕过去,是我擅自拿出匕首,打问到皇城来,不会介意吧。”
“别说话,你的眼袋都长到嘴边了。”林贺亲昵的举起勺子,将药汤灌进裴极卿嘴里,“一别多年,你竟然一点没变,就像我刚刚见你时那样……”
裴极卿本以为他会说那句“色若春花”,心里都做好了开骂的打算,没想到林贺竟然道:“还像原来那么刻薄。”
裴极卿忍不住发笑,向对小辈那样拍拍林贺肩膀,林贺怔了一怔,低声道:“许久不见决云了,你看看,他可有我高了不曾?”
“我来是有事的,这些闲话往后再叙。”裴极卿一口喝尽汤药,伸手一抹嘴,“决云有事,我带这把匕首来,就是为了求你出兵……”
“我都知道了,你们小王爷同我说过。”林贺低头,眼神中晃过一丝阴鸷,他站起身,个子果然比往日高了不少。
多日不见,林贺的肤色已不再是昔日白皙,而是变作一层小麦色,他穿着辽国服制,头发向后变成发辫,在脑后结为一条浓黑马尾,几缕碎发之下,耳垂上的金色耳钉依稀可见。
“决云的忙,我是肯定会帮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绝不简单。”林贺从裴极卿手中接过药碗,退了几步坐下,修长小腿被鹿皮靴紧紧包裹,“只是我也二十岁了,你既然有事求我,也该拿出点代价来交换。”
裴极卿蓦然呆住,他愣了半晌才笑道:“国主说的有理,只是我不能做主,待你见到决云时,他会许你布帛钱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