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是怎么定义对人好的啊?”
符钦若按门铃以前思考了一番他的问题,说,“由心吧。”
“那我对你好不好?”施诗磊调笑道。
他点头,并没有分毫怀疑,“好。”
施诗磊讶然,眨了眨眼睛,正打算追问两句,他已经按下了门铃。
开门的老人家风骨正健,只见第一眼便知年轻时也是个英俊儿郎。他看到符钦若,也不惊讶,让出了门道,“走得挺快的。”
“嗯,雨挺大,就匆匆过来了。”符钦若先让施诗磊进门,介绍道,“这是我朋友,施诗磊。这韩师傅。”
“韩爷爷元宵节好。”他一进门就把保温桶提起来,“这个,奶奶让送过来的。”
韩师傅接过保温桶,话虽客气,声音却清淡,“嗯,谢谢了。”
应该是之前就提过要修琴的事,韩师傅在他们进门后不久就问起符钦若琴在哪里。
符钦若把背了一路的古琴从背上卸下来,放在旁边一张空着的琴案上,打开包,取出琴。
施诗磊看在一旁,听他们讨论了一阵,都是些自己似懂非懂的专业术语。
过了片刻,韩师傅抬头对站在边上的施诗磊说,“随意看看吧,不必拘束。”
他一怔,看向符钦若。
“去吧,待会儿叫你。”符钦若似乎对这间屋子也很熟悉,对边上一间屋子抬了抬下巴,“那里有书,上网也在那里有电脑。”
施诗磊寻思着自己也听不懂,便点点头,对韩师傅笑了笑,往书房走了。
韩师傅家虽然住在单元楼里,格局简单、设计朴素,但藏着的东西却都是宝物。他一走进书房,就看到墙上挂着一方古琴。
太细节的东西施诗磊不了解,可寻古的东西见多了,也知道哪些是真正的古物。比如眼前这方琴,只是静静悬挂在那里,就已经让人觉得时光退回了近百年。
施诗磊走近去,舔了舔嘴唇,想要抬手摸一摸琴弦,又怕出了什么差错,还是双手背在了身后。
除了古琴,旁边架子上还陈放了两支箫,都是有些年月了的。他甚至在墙上那幅山水画旁,看到了一架古筝。施诗磊觉得那幅山水画似曾相识的样子,走过去一看落款和钤印,顿时吃惊得说出话来。
就算不知道符爷爷的表字是什么,可“符”这个姓氏毕竟不多见,何况上钤印的篆他今天在分字画的时候看过了无数遍,一定就是符爷爷的印。
钤印有两个。另一个他今天也看过几次,应该是符奶奶的。这时他猛然回想起,这幅画是去年他第一次去符钦若家的时候,爷爷在书画室里描的腊梅。
原来成品是挂在这里,后头分明也写着是送给韩师傅的新春礼。
或许老一辈人的感情终究是他所不能理解的,在他眼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样含糊暧昧几十年,真是没意思。可是,说不定正是因为更确定,所以才会维持这样的关系这么久。
也不知道符钦若由这些老人家带大,会有几分心思是从了他们的。
施诗磊欣赏着面前的工笔画,暗揣就算是学校国画系的教授,画得也未必比符爷爷好。工于手法也暗含写意,融会贯通,就连字都写得如寒梅般苍劲清高。
他不知不觉就在这幅字画前看了十几分钟,要不是听到符钦若他们在外头试弦,还没有回过神来。
书架上放了一叠线装古籍,施诗磊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本,定睛一看便愣住了——竟然是白石道人的诗集。可施诗磊记得他的善本现在非常难找,在学校里能找到的也是影印本,还需要预约才能拿到。
就这书的新旧程度来看,应该不是以前留下来的,施诗磊翻开来一看,果然不是善本。甚至不是刻本,而是誊抄本。他捧起来看了看,只觉得这个字很眼熟,有欧阳修的气貌,又含褚遂良的风韵。
一个念头突然从他脑子里冒出来,难道是符钦若誊抄的?施诗磊端着本子走到字画前,认真对比了一番字画上的字,并不像符爷爷的字。
“看上什么了?”符钦若走进来,看到他捧着一本书在看,问道。
施诗磊把书摆起来,问,“这个是你抄的啊?一整本呢。”
他走近以后看清楚,点了点头,“嗯,前些年抄的。”
闻言施诗磊睁大了眼睛,二话不说就把书抱在了怀里,特别用力,“我要这个。”
“要什么?”韩师傅拿着符钦若带来的琴走进来,正巧看到施诗磊死死抱着书的模样,顿时笑了,转而正色道,“这个不能给你。”
施诗磊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被老人家看到了笑话,腼腆地笑笑,问符钦若,“怎么抄了这么一本啊?”
“韩师傅生日,当时还是穷学生,不知道要送什么,就去图书馆找了影印本回家抄的。为了找人做线装,还跑大半个京城。”符钦若看他恋恋不舍地把书合上,手还在封面上婆娑了一阵,便问韩师傅,“师傅,这个我们借回去可以吗?他看完了拿回来还给您。”
“我还想临呢。”施诗磊小声道。
韩师傅把琴放在琴案上,闻言抬头说,“你们两个不是朋友吗?你想临符钦若的字,何必非得着这一本?”
“可是……很好看啊。”施诗磊又翻开来盯了几分钟,问符钦若,“前几年是前几年?”
符钦若回忆了一下,“大三那年?”
“跟我一样大!”他又看了一眼,嘀咕道,“怎么我的字那么丑。”
施诗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