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一篇檄文臭骂了两位如今最得圣心的大红人。献王殿下这是准备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了吧?
其实献王针对安王,大家还是能够理解的,毕竟这些年皇上对他关爱倚重如亲子,每次皇上交办的差使他也都做得很漂亮,为人虽说不上长袖善舞,但却也不是一味刚直不懂进退的。许多朝臣觉得他外圆内方,大合君子之道,又勤勉能干,是以在朝中声望日隆。他如今二十五六岁正当盛年,而他那挂名的弟弟年纪尚幼,照此情形发展下去……等萧玓成年后朝中是个什么格局,可就真不好说了。
献王之前蛰伏,想必是觉得皇长子年幼不着急,现在看到安王的势头坐不住了要放手一搏,这也算合情合理。
可是你扯苏先生做什么呀?就算远在献州,你也该知道苏先生这么多年来圣宠不衰,不但是皇上的心头肉,就连太后都对他疼爱非常,这些年前朝后宫,还有谁敢说他半个不字?
你看皇上都被气笑了。
你看皇上气得连派谁去平叛这样的大事都要明日再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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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皇上心情定然不好,何大总管把皇上送到圭甲宫,偷偷对高湛使了个眼色,高公公立刻心领神会,带上一帮伺候的人退了出来,把皇上留给苏先生去劝解安慰。同时觉得有苏先生在宫里真好,众人不敢说的话他敢说,众人不敢劝的事他能劝,最重要的是不管他怎么扫皇上的兴,逆皇上的意,皇上都从没对他动过怒生过气。
所以这次即使是皇上的亲兄长谋反,只要苏先生劝着,皇上的气一定也很很快消下去的吧。
据说心情很不好的皇上看着闲杂人等退下了,兴冲冲地从怀里掏出那张檄文递到正在喝茶看书的梅长苏面前,献宝似的:“你看!”
梅长苏挑眉,接过来看了看,摇头道:“你这位二哥这些年酒色过度,像是比从前更傻了。”
萧景琰一拍桌子,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朕要御驾亲征!”
梅长苏似笑非笑地一眯眼:“看皇上的样子,倒像是盼着有人造反似的?”
萧景琰赶紧道:“怎么会?不过他挑唆守军造反,我亲自出马劝诫几句,说不定能事半功倍嘛。况且和萧景宣打,那必然有赢无输,又不危险……”
梅长苏打断他道:“哪里有不危险的战场?陛下身系社稷,安危岂可儿戏?何况,”他笑了笑,才又续道,“要你亲自去对付献王殿下,未免也太抬举他了。”
萧景琰好生失望,悻悻道:“太平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有个机会……”
梅长苏皱了皱眉头,正色道:“自古佳兵不祥。你身为国君,怎能盼着治下生乱?献王再不成气候,军队过处,沿途的百姓也定要受池鱼之殃,你……”
萧景琰连忙摆手:“我不过是在宫里闷久了随口一说,你别立刻摆出这副君前奏对的夫子脸来行不行?”顿了顿又嘟囔道:“不去就不去。那你说让谁去?打萧景宣,我朝中将领谁去不是抬举他,哼……”
“庭生跟着蒙大哥学了这许多年,也该亲上战场试试了。”梅长苏将那张檄文递回他手里,微笑道:“横竖叛军要‘清’的就是他,不如大家沙场上见真章。”说完双眼看着萧景琰,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些,悠然道:“既已叫来历不明的郡王领军,不如再让我这狐媚佞幸去监军,也免得献王殿下千里迢迢地奔赴京城来清君侧。皇上以为呢?”
萧景琰想都不想立刻摇头道:“不行。我不去,你也别想去。”
梅长苏笑容立敛,瞪眼怒道:“凭什么?你都说了打萧景宣又不危险,我去监军又不会上战场,何况我现在没病没痛的,怕他怎地?”
萧景琰只是摇头:“除非是我领军,否则免谈。”梅长苏刚要发作,就听他又道:“要我再眼睁睁地送你出征一次……你想担心死我不成?”
梅长苏怔了怔,一股气顿时馁了,无奈闭嘴不再争论——作为那条咬人的蛇,他还真没立场去指责被咬的人怕井绳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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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朝上天子表示要让安王领军平叛,大臣们正感诧异——安王年轻,从无带兵上阵的经验,这头一次就做主帅,皇上莫非是为了和他檄文赌气?这未免……有些儿戏……
可还不等他们提出异议,安王殿下已出班梗着脖子跪下了,说道愿立军令状,若是不能得胜归来,那便马革裹尸葬在献州,永不还朝。
众臣工见了安王脸上隐隐的怒色,这才明白皇上用意深远,知人善用——安王此去可不只是为了朝廷和皇上而战,更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而战,那自必是尽心竭力,不会有半点懈怠和顾虑的。
结果安王果然胜得毫无悬念,萧景宣那砸钱买来的人马吃了一场败仗便有半数人阵前倒戈,弃械投降了。这闹剧一般的造反发生的突然,结束的迅速,后续事宜庭生也处理得甚是妥当,受降、处置俘虏、安抚沿途百姓皆做得仅仅有条,他凯旋那天,天子率百官迎至金陵城门,大加褒奖,荣宠已极。
随他去监军的是位兵部的老臣,本来还担心安王年轻气盛,又深受皇上宠信,哪里会听得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