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中午时,夏妈妈收到了小妹的电话。
“爱芬,什么事?”对于这个小妹,夏妈妈有时候忍不住想发火,脾气好是好事,但是她的性子也太软了,在家里谁也不当她一回事。
“大姐,肖妍有没有来你家?”祝爱芬声音有些气喘。
“怎么会来我家?都年三十了?”夏妈妈没好气地说。
忽然心里一慌,小妹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不会是小妍出了什么事了吧?
“肖妍不见了?”祝爱芬的声音说不出的疲惫。
“去找了没?”夏妈妈也紧张起来。“你大哥二哥和二姐家,打电话问了没?”
“都去问了,没在。你家最远,所以最后来问。”祝爱芬像是已用光了力气。“大姐,阳阳有车,叫他帮我找找,我跑了几个地方,现在走不动路了——”
“好,好,我马上叫他去找。”夏妈妈听小妹有气无力的样子,也担心起来。“你也别着急,肖妍不小了,应该不会出事的。”
夏久胜在一旁听见,见妈妈边打电话,边向自己示意,心里也着急起来,急忙去抽屉拿了钥匙,准备出去找人。
夏妈妈挂了电话,见儿子已走到院子口,追出来叫道:“阳阳,你车子往老路走,肖妍如果来,肯定会走那条近路,运气好能碰上——”
“知道了,妈。”夏久胜边说边往外走。
开了车子,夏久胜往嵊州方向行去。
小时候,夏久胜一家去外婆家,都要淌过村前的小溪,爬过那座低矮的小山,然后到山的那边,山脚下依然有一条小溪,不过那里已是嵊州地界了。然后继续朝前走,爬上几座山,才到外婆家所在的村子。
那个村子几乎在山顶,而那座山是嵊州第二高山。
以前全部是山路,靠双脚走,骑自行车只能到一半,得寄放在山脚村子的熟人家,等回来再要回来,十分不便。现在通了公路,路是好走了。不过从三界绕过去,新建的公路更宽更便捷,所以这条路多是附近几个村民之间走动,路远的,宁愿从那边绕行。
进了嵊州地界,这条路几年没走了,现在看越发觉得狭窄。
小心地往前开了几里路,夏久胜思考着表妹如果来自己家,会怎么走。
忽然见前面一个山坡上,似乎坐着一个人,看背影有点像表妹。
夏久胜怕错过,把车停下来,往坡上爬去。
走到近前,望背影,已确定就是她。
只见表妹坐在一块青石上,伏下身子趴在自己膝盖上,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从后面看不到她的情绪。夏久胜只是觉得她非常孤独和无助。
“肖妍?”夏久胜怕惊吓她,故意放重脚步走过去,轻轻地叫了一声。
“哥——”孙肖妍抬起头叫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看到眼泪,唯一的情绪,或许只有麻木,那种逆来顺受到顶点的麻木。
夏久胜的眼睛却红了,一个才十五岁的花季少女,不是应该像夏日妖艳的花朵一样,张扬放纵地绽放吗?看表妹现在这付样子,哪里还有这个年纪应该有的青春和活力。
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见她身上的衣服,被拉扯得裂了一个口子,轻声问:“又是你弟弟欺侮你?”
孙肖妍摇了摇头,眼神看不到丝毫难过和伤悲。
“你爸爸打你?”夏久胜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了。
“不是。”孙肖妍轻轻说道。
“是你奶奶?”夏久胜又问。
“不是。”孙肖妍依然摇头。
“是你妈妈打你?”夏久胜忽然明白了。
在家里,因为老一辈的重男轻女,所以不管是弟弟、爸爸还是爷爷奶奶,都习惯了恶言恶语对她。但是她没有觉得绝望,因为至少有一个妈妈在护着她,虽然妈妈的双臂是那么的无力。
但是当妈妈也对她动了手,她心里的天平终于无法平衡,于是从那个家里逃了出来。
见表妹不出声,夏久胜又轻声问:“小姨为什么打你?”
“弟弟把我的新衣服剪破了,我打了他一下,妈妈就打我。”孙肖妍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脸上依然没有表情。
原来还是因为自己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