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只是挥了挥手,“下去吧,我乏了。”
老爷子的封刀仪式办得很轰动,道上叫得出名号的人都来了,洗尽铅华,人世浮沉,老爷子面上是一派平和之色,接受了连斯给他安排的一切,包括陈午生的认祖仪式以后前往南城疗养。连家的人手在短短一夜之间进行了大换血,连斯接待了所有前来参加仪式的人,筛选了其中的一部分让老爷子接见。将老爷子的仪式定在陈午生认祖仪式的前一天,外人看来没什么问题,毕竟老爷子的辈分在那里,可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重头戏根本不是老爷子,而是在给陈午生铺路。到了,连老爷子都要为陈午生做嫁衣,谁还敢无视连家的小少爷?
“哥,我……”连城双眼无光,黑眼圈很严重,一看就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多少次站在沈都欧面前语无伦次,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像这一次这样无助。
沈都欧将手指立成倒金字塔的样子,放在书桌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姿一如既往,只是今天的沈都欧看起来眼中多了一丝无奈,终究还是来了,他最不想面对的事。
“你的想法呢?”沈都欧薄唇轻启,面上一片云淡风轻。
连城想了一想,才缓缓道,“我不知道,只是我和午生总要有一个人回去的,不是我就是他。”
说完这一句,连城却是不再开口,紧紧抿着嘴唇,将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抿得更加泛白。
沈都欧不满意这个回答,现在已经不是那种走马天涯的年代了,再大的家业在沈都欧看来都不如本身的快乐来得重要,当初他选择放弃那一切,如今自然也不希望他的弟弟去背负他们不想要的人生。
许是觉得辜负了沈都欧这些年来的教诲,连城又说了一次对不起,沈都欧却是没有让他说完,直接打断,“你对不起的不是我,终归是你的人生,你的选择不管是什么,我都尊重你,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只是,你要记住,你今天做出的所谓‘牺牲’,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你既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以后路上有多少艰难险阻都不过是因你今日一念之差而起,怨不得旁人。”
连城的脸色瞬间就失了血色,他没想到沈都欧会这么说他,他今日来只是希望哥哥可以给出建议,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在他最迷茫最没有方向的时候,帮一帮他,但是沈都欧的话却是让他心惊,更是让他心凉。
半晌,连城打破这渗人的静谧,“是,连城知道了,那就不打扰兄长了。”
说完这一句话像是耗干了连城所有的精气,转身而去的背影那么单薄,是什么时候开始呢,沈都欧看着连城决绝落寞却挺拔如松的脊梁,心里不停地问自己,已经不再过多地关注连城,以前每个周都会让连城到自己这里来汇报工作,做得好的会带着他去吃他最爱吃的日料,做得不好,也会提点一二,可是连城已经好久没有来汇报工作了,也好久没有和自己一起吃饭了,就连他已经瘦得两边的颧骨高高耸起了自己都未曾发觉。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陈午生已经占据了这么多的分量,可是这些分量都是连城毫无怨言挪出来的,沈都欧从未察觉。
若是从未拥有,那么只会期盼,可若是已经属于自己了,却又生生被夺走,这,是不是更残忍?
沈都欧没有叫住他,之前是他忽略了,可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弥补了,甚至要比之从前,做得更加决绝,因为连城,即将要握在手里的,是整个家族,是所有盘根错节的势力,要面对的,是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的境况,若还是依附于自己,那,连城只会万劫不复。
回到老宅的时候,连城整个人和之前在别墅那个六神无主的人完全不一样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是凌厉的,是不容人侵犯的,从前他只是不愿意露出自己狠厉的一面,甚至是可以压抑着,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父亲。”连城进门以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急匆匆来见连斯,连斯看似当了多年的甩手掌柜,实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因此处理起来倒也不怎么难。
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起头来,连斯没有像之前一样,冲连城露出和煦的笑容,只是挑了挑眉,“什么时候?”
连斯有一点失望,他从来没有要求连城这么做,甚至他潜意识里希望连城不要这么做,他只希望连城和陈午生安稳地过一生,这些烦心事,不必要他们知道,可是看样子,连城已经做好了决定。
丝毫没有觉得连斯的问话突兀,连城早都知道,什么事情都不会瞒过连斯,好在他也不必瞒着他,“等午生的考核结束以后吧,就在年底。”
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连城的决定,连斯挥了挥手让连城出去。
连城出门就看到了陈午生,陈午生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你为什么问都不问就辞退他?”陈午生气鼓鼓地质问连城,一个花匠剪坏了园子里的蔷薇花,连城辞退了他。
按理说花匠是没有机会和陈午生搭上话的,可看如今陈午生的样子,似乎很为那个花匠鸣不平。
回应陈午生的是一巴掌,打在脸上的一巴掌,狠狠的。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