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祭司苍老的脸上褪去了惯有的慈爱和祥和,弗拉西斯留意到,说到盖拉哈特的名字时,他的眼里总会闪过一丝混合着憎恶和愉悦的情绪,隐隐带着疯狂。
“莫西是个废物,他替盖拉哈特娶了那个女人,让她把孩子生了下来,然后任由盖拉哈特一次又一次地到自己家里来凌/辱她,在她不堪侮辱自杀后,又把她不满十岁的孩子——”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看起来用尽了所有力气来忍耐,但弗拉西斯已经猜到他没有说出口的内容来。
“……那是你,对吗?”他低声说。
莫西祭司既没有反对,也没有确认,只是顿了顿,跳过那一段,继续说了下去:“他的孩子在九岁那一年发现了自己的法术天赋,却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在那个年代,诅咒法术还属于被明令禁止的法术范围,以他‘小贵族’的身份永远进不了魔研所,更不可能进圣殿。他不知道这些,只知道要报复盖拉哈特和他的‘父亲’,于是经常躲在地下室里练习无意中成功的诅咒。
“莫西家藏着一些禁/书,他发现以后总是偷偷去翻看,从里面学了不少恶劣的诅咒,却一直没能成功施放威力比较大的攻击魔法,只能不断练习诅咒。诅咒的效果要经过实验才能看到,于是他尝试了一次,那一次,他把莫西烧死了。”
弗拉西斯了然地扬了扬眉,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莫西祭司的父亲确实不是死于普通的火灾,而是诅咒带来的大火。抛开别的因素不谈,在那么小的时候,没有经过启蒙就能做到这个程度,莫西祭司的天赋实在是很惊人。
莫西祭司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并不意外的表情有些不满意,却找回了一些平时惯有的和蔼,脸上的表情平和了下来,柔声对他说:“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说话的同时,他伸出左手,轻轻按住了弗拉西斯覆在自己小腹伤口上的手,不动声色地中断了他的治愈术,“年轻人,不要着急,我替你包扎过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让你死的。”
弗拉西斯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露出下面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点的纱布。他无奈地举起手示意自己什么也不做,莫西祭司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默念几句咒语,在他的身上加了一层禁制。
“年轻真好,总有用不尽的精力,和数不清的可能……”他的目光落在弗拉西斯的脸上,像透过他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却在片刻后忽然触电般转移了视线,看向了积满了灰的肮脏地板。
他的目光里包含了一些弗拉西斯看不懂的东西,但更多的还是向往和无法形容的沧桑,弗拉西斯站在原地看着他,觉得他那双苍老却仍然不失美丽的绿眼睛像一对尘封的绿宝石。
莫西祭司年轻时是圣殿有名的美人,弗拉西斯不是正统的圣殿成员出身,所以先前并不知道,汉普顿告诉他时他还有些意外。但现在看来,即使年龄已经超过一百岁,莫西祭司的相貌带有年轻时的俊秀,沉淀后的气质像水一样温和,那些传闻应该不假。
他忽然很想知道,这双眼睛从前是什么模样的?被生父和养父逼得要用诅咒杀人的时候,又是怎样的疯狂?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莫西祭司留意到他的目光,伸手拍拍他的脸颊,脸上露出一个称得上温和的笑容来,“即使你这样看我,我也不会放了你的。”
弗拉西斯不避不让,直直地迎上了他的视线。
“比起你的悲惨童年,其实我更关心你陷害我的理由。要知道,无论是多门普雷家族还是盖拉哈特·多门普雷本人,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在今天之前,他对我而言只是教科书上的一个名字而已。”
“哦,当然啦,你怎么会跟那个肮脏的家伙有关系呢?”莫西祭司讶异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以为我做这一切是跟他有关?他的仇,早在几十年前我看着他在我面前痛苦不堪,蝼蚁一样卑微地死去时就已经报完了,我送给你的这一系列礼物,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