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管家端着盘子进来。脸上有些为难:“二少奶奶非让人把这个送来。”
一盘子烤得亮晶晶的猪皮,跟果冻一样晶莹剔透,爽滑有弹性,再刷上一层香料,丝毫不带他印象里的臭味儿,倒是跟珍馐斋精心制作的烤肉很像。
萧惊堂喉结动了动。
“放着吧。”他道:“这种东西,也亏她能送来给我。”
管家叹了口气,瞧了瞧那猪皮道:“主子是不吃这样的东西的,不如老奴帮您吃了,出去就说您受用了。也算对二少奶奶有个交代?”
“我对她需要有什么交代?”萧惊堂不悦地道:“你放下就是。”
“是。”
有些舍不得地将盘子放在书桌上,萧管家心想二少爷不吃也要放着,可真是有些浪费。虽说是猪皮,可这看着也太好吃了……
不过主子的意思,还是不能违背的。老管家躬身退出。带上了门。可是,等到了该就寝的时辰,他重新推门进来的时候,桌上那一盘子烤猪皮,竟然没了,只留下香料的痕迹,尚有余香。
“二少爷?”惊讶地低呼一声,萧管家瞪眼:“这东西您吃了?”
“没有。”看着账本头也不抬,萧惊堂一脸嫌弃地道:“闻着太难受,我倒了。”
倒了?!萧管家皱眉:“您何苦倒了呢,给老奴去处置也好,到底是粮食……”
话没说完,眼神挺好的老管家就看见了自家二少爷嘴角上残留的香料。
“……”
还当真吃了?那可是猪皮啊,下等人吃的东西,就算再香,也不能一整盘全吃了啊!
管家有些震惊,不过他知道二少爷一向爱面子,看破也不能在他面前说破,只能按了按自己的喉咙,把话咽回去。
“时候不早了,您也该洗漱休息了。”
“管家,我觉得府里的账目有些奇怪。”没理会他的催促,萧惊堂皱眉看着手里的账本:“咱们院子的花销,怎么会比母亲院子里还多?”
按照份例来算,就算他院子里姨娘多。也不该有这么多支出。马上要迎新姨娘,若一直是这么大的开支,虽不说吃不消,但到底看着让人心惊。
“您不记得了吗?”管家提醒了他一句:“咱们院子里的账本都是您亲自管着的,每次阮姨娘问您要什么东西。您是一律都给的。七零八碎地算起来,一个月的银子也不少。”
阮妙梦?萧惊堂皱眉,仔细看了看那些无头账,好像都是她头上的没错,前几日还新给了她两副头面。她也没客气,选着最好的材料和匠人,花费不小。
这就有点愁人了,他作为男人,不能小气。可阮妙梦一人开支顶半个院子,那也不是个事。
眯了眯眼,萧惊堂放下了账本,抬头看着管家道:“这种事情,别家是不是都由少奶奶管的?”
“是。”管家颔首,看了他一眼:“可您不是觉得二少奶奶私心太重又喜欢苛待下人。所以不让她管吗?”
“现在倒是可以了。”想想那人那么精明的样子,萧惊堂轻哼了一声:“顶着二少奶奶的头衔,也该做点二少奶奶该做的事。给她每月五百两的限额,让她好好打理这院子,若是哪里缺了少了,怒了怨了,都交给她去操心。”
管家一顿,仔细想想,倒也没什么不妥。阮姨娘铺张浪费,二少奶奶那抠门的性子,说不定还能治上一治。
“老奴明白了,明日便将账本送去西院。”
“嗯。”萧惊堂颔首,终于合了桌上的东西,起身洗漱,上床休息。
他的房间冰冷古板。一点多余的装饰都没有,只有一张红木雕花的架子床,并着一套紫檀木的桌椅。以前萧夫人觉得这不像个房间,总让人送些挂画和摆件来。但最后都被萧惊堂收进了仓库,渐渐的也不再管他了。
萧惊堂这个人就跟这房间差不多,单调乏味,又价值不菲。
躺在这样的地方,他以往都是梦见各种各样的账目和生意上的琐事,然而今晚,破天荒的。二少爷做了一场春梦。
梦里的女子有水蛇一样的腰,媚眼如丝,吐着信子勾着他的身子,娇俏地问:“二少爷可喜欢人家?”
“不喜欢。”他一如既往地这样回答。
女子听着也不恼,依旧笑嘻嘻的。舌尖舔上他的喉结,腿缠上他的腰,惹得他把持不住,当真同她一夜春宵。
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天亮,萧二少爷坐在床上回忆起那女子的脸。脸色难看得很。
“管家。”他喊了一声:“账本给西院送去了吗?”
外头站着的管家端着水盆推门进来,笑道:“送过去了,只是二少奶奶出了门,说是寻医去了,怕是要晚些才能好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