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进……”
子煦摆摆手遣走她,径直跨过门槛,面前一道缂丝屏风,听到轻快水声,隐隐看到她的身影。转过屏风,立在浴桶跟前。
盼晴满脸绯红,双肩都埋在水下,抬眼看他的双眼一如从前,水汪汪亮晶晶,映得出他来,甚是无辜。他险些忘了,鲛人本就很会蛊惑人心的,否则当年星渊天尊如此安逸淡泊又翩跹世外的神尊,怎么会为了个鲛人帝姬背负千古骂名。
她让他在外头等,连声音都软软糯糯的。他冷笑着转到屏风之后,倒要看她这个笑能在脸上挂多久。
估摸着她收拾妥当,又走到她跟前,一件素白水绣衫覆盖着一具美好的躯体,引诱过他的躯体,他居然为了这样一个罪孽深重的鲛人,动过那样令人不齿的心思。玉匙是他贴身带着的,他真的想知道,她会怎么偷,她以为她能找到怎样的机会?
“盼晴。”低低唤一声。
盼晴瞪大那双清澈的眼睛,饱满的嘴唇也轻启,很认真地在听下文。右胸被猛地刺入,一时愣住。
“东海鲛人,永世罪族,不得上天。”他面不改色地道,抽出龙鳞匕又狠戳一刀。
难以忍受的疼痛在右胸间弥漫,还未来得及抓住刀刃,拔/出/来又是一刀,盼晴被巨大的力道震得跌倒在地,趴在地上,艰难地往墙边挪,然而子煦绕过一人高的浴桶,又踱到她跟前,“痛吗?够你哭出来吗?姚女中了你下的蛊毒,你的泪要是能救得了她,我就饶你一命。
盼晴被他掐住肩,从地上提起,右胸又被重重捅入,再重些就要穿出后背去。左手碰到冰凉的物件,她忙抓起青冥剑。听到一声冷笑,双手手腕被握住,“空空空”三声空想,她的右胸又多了三道口子,身不由己地连退两步,腰间抵在竹屋的窗棂上。
她抑制不住地咳嗽,吐出一口口鲜血,溅在子煦本就赤红的锦衣上,浑然一片。喘不过气来,可他却不停歇,又一刀,力能透墙,她顺势向后仰去,被他的力道震得跌破了竹窗上无形的结界,仰着身直直向后落去,她看到那双威严的凤目一直在窗边望着她。
左手握剑,右手抓着仍插在右胸的龙鳞匕,每一次的呼吸都无法完整,断断续续成了许多声抽气。
她觉得自己落了很久,悬着的心,随着巨大的水声落了地,跌落在滚滚的星汉当中。她潜进璀璨的流光中,实在太疼了,不知还能支撑多久,拼命向汉崖府游去。
跌跌撞撞爬上岸,忍痛跳过矮墙,落在流苏树下,看到一群群的仙侍在一间青瓦屋前进进出出。
“有刺客!”近处的仙侍回过头来,见到湿淋淋的盼晴,惊声尖叫。
尖利的声音刺得盼晴耳朵疼,抽出青冥剑横握手中,跑进屋中,一路划伤试图阻拦她的仙侍们。
层层叠叠的幔帐外,乌泱泱站了十来个仙侍,羽衣霓裳,脂粉气浓得透不过气来,一个个惊慌失措,又争相扑倒在卧榻前。
盼晴一个飞快的转身,每个仙侍的肩臂多少都挨了一剑,全都倒在地上“哎哎哟哟”地哼着。
冲到卧榻上,姚女昏昏沉沉地还在轻唤“子煦”,凝白的脖子里,盼晴的鲛珠已经成了墨黑色,急得赶忙伸手去摘,不妨被姚女死死抓住小臂,盼晴握着剑的手居然被个病中的娇公主制住了。外头天兵们杂乱的步伐越发响亮,事不宜迟,另一只手从右胸费力地拔出龙鳞匕,疼得忍不住叫出声来,忍住剧痛,狠狠扎进姚女的手腕。
姚女痛呼一声,便晕了过去,手腕被龙鳞匕扎在床头。
松开匕首,盼晴一把摘下鲛珠,捏在掌中,冲出屋外。银色的铠甲直晃眼,她一心想跑,无心恋战,草草地使出苍龙剑法,砍刺出一条通道,便突围出汉崖府,直奔近在咫尺的星汉去。
子煦在竹窗边看她摔落星汉,心底一松,居然顿了会儿,没有即刻飞身下去,右手空空荡荡,却温温热的,低头一看,全是拔刀时溅出的血,满手血污。
一直没有看到她浮起来,他的呼吸低沉短促,死了?或是侥幸捡了一条命逃走了?再看到她时居然跳进汉崖府。纵身一跃,跟进府中,看到满地仙侍;再跑进姚女屋中,更是满屋血腥。卧榻上,憔悴的姚女右臂被钉在卧榻上,惨不忍睹,正是扎在盼晴胸口的龙鳞匕。
地上受了伤的仙侍挣扎着叫道:“她抢走了公主的鲛珠。”
勃然大怒,一手温柔地抚了抚姚女的头,另一手拔出龙鳞匕,跟着洒落地面成了歪歪斜斜一条线的血迹奔出汉崖府。
这一生从没有这样懊悔过,他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纵容了这个罪无可赦的鲛人。为了那个恶毒的诅咒,他从没好好待过姚女,以为是为了她好,可现在,因为他的过失,居然要伤了她的性命,愤恨从胸口升腾。
盼晴终于挨到星汉边,鲛珠失而复得,竟然彻底变黑,只要丢进皎皎河汉,便大功告成。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转过身来,看到双眼怒睁的子煦离她不足十步。她扬起握着乌金链子的左手,“这是我娘——”
重重一声,穿透皮肉刺进心脏,子煦举起右手重重掷出龙鳞匕,直中她的左胸。
难以置信地低头一眼,真的在左胸,“这是娘亲留给我的鲛珠,为什么,不容我说完?这鲛珠,无论如何,都要拿回来。”疼痛来得慢,却势不可挡,她的身体微颤,“我扎了姚女的手腕,你扎我的心。”点点头,已经气若游丝,微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