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还清!
“罪臣——万死不能辞其咎!”他终于说道。
秋韵连忙跑上前去,将他拽了起来。
崔仲欢涕泗横流,几乎没有任何形象可言,康平说:“你确实万死不能辞其咎。但你还真不能靠死一万次来向我告罪,崔仲欢,你得用别的方式偿还。”
崔仲欢抬起那双浑浊的双眼。
“十一年了,想来你已经认识道,光逃避、不问世事,你这辈子欠下的只会利滚利而无法还清。”她冷静地说。
崔仲欢重重点头。
康平说:“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到我府上的样子,羽林中郎清河嫡子实至名归。却不是你现在这样贱若蝼蚁的形容!”
她用力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之上,发出振聋发聩的声响:“崔仲欢,我让你将所有散全部灌给冯居安,是想告诉你,你要同那五石散告别了,同时也要和十年浑浑噩噩、十年沉沦告别!你要还给我一个新的羽林中郎!”
崔仲欢道:“臣万死不辞——”
她让秋韵将崔仲欢带去下头休息。
秋韵在路上也大约知道了些前尘,她比冬情稳重很多,且对崔仲欢也非常熟悉,康平早就计划好,等到了河西,她必须帮助崔仲欢戒除五石散,秋韵需要替她挑起这个担子。
她将崔仲欢扶至榻上,去给他打水。
崔仲欢终于平静了一些,仰面在榻上,任由秋韵一点一点地擦干净他手上的污秽。
他转过眼睛看着她沉静而面无表情的脸,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期期艾艾道:“秋姑娘……”
“崔先生。”她抬起眼睛,“三娘子——殿下她其实没有怪你。”
崔仲欢苦笑一声。
秋韵擦完了他的左手,又去擦他的右手,“崔先生,您这几天也很劳累了,请好好休息吧,至于您那个病……”她咬了咬唇,“奴婢会尽力帮您。”
她心中也是忐忑,她这辈子都没有听说过什么五石散,也一直以为崔仲欢所染的是病症,她对毒瘾一点概念都没有。可她知道如今的崔仲欢无比的脆弱,她必须替他撑住——因为三娘说,河西需要清河崔氏的嫡次子,且需要的是一个健全的清河崔氏嫡次子。
她帮崔仲欢清洗完毕,留下了茶水,退了出去。
*
呼延西坨来到刘易尧的房中,康平从龙都带出来的医工已经为他清理好了腿上的伤口,包扎上了,他躺在榻上,凝眉问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呼延西坨说:“捉住冯居安了。”
“捉住了?”他一怔,“所以方才暗地里放冷箭的是他?”
“是他。”他点了点头。
“哦……那倒是不错,咱们有理由增兵吐谷浑了。”刘易尧笑了起来。
呼延西坨心想,方才大阏氏看见冯居安,第一句话也是在说有攻打吐谷浑的理由了。这俩夫妻还真是默契满满。
呼延西坨忽然又神秘兮兮地道:“大阏氏叫我把那些纠缠你的姑娘的名字,全都告诉她。”
刘易尧皱了皱眉:“做什么?”
呼延西坨笃定道:“大概是想收拾她们吧!”
刘易尧皱眉,方才看康平那样子,好像……几乎没有这个可能。他皱了皱眉头,突然从榻上撑起来,问呼延西坨:“她人呢?”
呼延西坨说:“在房间里……唉大单于你做什么……”
康平一个人在房中还想冷静冷静,门却被呼啦啦拽开了,刘易尧拖着伤腿走进了,吓得她差点从榻上掉下去。
但她到底还是冷静的,稳住了心神,宝相庄严地道:“阿尧,你怎么过来了?”
刘易尧看着她那副样子,恨得想要磨牙。她骗了他那么久,瞒了他那么久,现在又好意思端出长辈的架势来,要教训他了么?
他说:“我听呼延西坨说,你想要河西诸部……女子的名单?”
康平一怔,心道,这呼延西坨怎么和他亲娘一模一样,嘴巴一点都不牢靠,他又和阿尧瞎说了什么!还真的一点裴希声的优点都没学到!
但她依然气定神闲地说:“我是在想……阿尧,你也不小了,现在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当初咱们的婚事不过是权宜之计,我要还是霸占着你的那个,正妻的位置,我想我将来也无言去面对阿云了——”她抬起手慈爱地摸了摸刘易尧的发髻,想要找回点小时候的感觉,又絮絮叨叨地说,“你也大了,不可能总是留在我的身旁,也该有自己的妻子给你生儿育女……”
“你算盘打得真好。”他皱着眉,一把抓住了康平的手腕。
康平的心突然跳了起来。
“平平,且不说我们匈奴人,妻其后母的事情都很正常,你只是抚养了我几年,算成养母都勉强。而且你现在,难道不已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了么?”
他低沉的声音凑到了她的耳畔。
康平只觉得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得推着他连连抗议:“你别叫我平平——平平不是你能叫的,别没大没小了你!”
可是刘易尧却不由分说地将他的脑袋埋进了她的颈窝里头,伸出了舌尖像是一条幼犬似的嗅探舔舐,直让她身体僵直几乎不能动弹。
他的手熟练地探往她的后背,却没有摸到熟悉的伤痕,他先是一怔,旋即却笑了出来。漠北的烙印已经不在她这具躯体上了,康平和耶易于都已经获得了新生。
可他们的灵魂依然契合。
他轻叹一声:“分明是你允许我叫你平平的。”
康平被他微微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