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望将过来,松散的鬓发划过银角面具,殷红的唇轻动,缓言问道,“公子有何烦恼,但且说来听听。”
我一口将酒饮尽,望着他道,“你!”
“我?”
他笑了一下,“我一个故人,有什么可让公子烦恼的,。”
我亦是轻扯唇角,执起筷子夹了一块鲈鱼,点点头道,“这鱼不错,鲜而不腥,汤汁入味,公子却可要尝尝?”
“哦,那还真得尝尝。”他应却一声。执起筷子夹了一口,缓缓咀嚼。末了,点点头道“却是不错,味道当真鲜美。”
我又夹起一块鹿心肉,道“这个也不错,公子试试这个。”
他点点头,赞道,“这道却实是好,火大一分则老,火小一分则嫩。当真是恰到好处。”
我微微一笑,又连着让他常了两道菜,他皆都品啧赞赏,当尝到那道油烧海参的时候,我见他皱了一下眉,只吃了一小小一口,便将菜放在了面前的空盘中。
我故作不知的道“怎的,可是不和胃口?”
他点点头道,“还好,就是略淡了一些。”
淡?恐怕不是这菜淡,是因为参里,放了暖姜吧。
我微微一笑,将酒杯再次斟漫,执起来轻轻嗅了一下,点点头道,“这家酒楼,虽是闹市里顶尖的馆子,但比起御亲王府的小厨房,却是差了好几个层次的。”
他去夹菜的手似乎滞了一下,然后很是淡定的夹了一筷子青菜,送进口中咀嚼咽下,抬头道,“小公子说的何意,彼人怎是听不明白,什么御亲王府,什么小厨房的,当真惹人糊涂。”
装,接着装。
我也不拆穿,随意的吃了一口小菜,道“我有一个相识之人,此人温润贤良,声名远播。此人有个特点,穿衣喜浅色,用饭喜精致。他最喜在鹿心中点醋,最喜鲈鱼中放薄荷草,喜甜喜辣,却唯独不喜暖姜之味。你说,怪是不怪?”
面具男子沉默了,低头去看桌子,红木圆桌上。一共八道菜,鹿心点醋,鱼中有薄荷草,藕中带辣,卤肉微甜。除了一位豆花,其余的菜色,皆都是依他平日所喜口味儿来。
就连这酒,都是他平日最喜欢的竹叶青。
我报以微笑,慢条斯理的斟酒浅饮,手中的杯子一旋。漏出杯侧上绘的傲雪红梅,这是他最喜欢的花呢。
“公子,可是要在尝尝这个?”我伸筷子去挑长菇,筷子是乌冬楠木的,也是他的喜好之一。
他带着面具,我虽是看不到他面上神色,却可看见他眸色深了几许,他头看看我,又看看这一桌子的菜,沉默半响,突的轻笑一声。
“那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将杯中酒一口饮尽,随之拿开面上银角面具,又将面上的皮质面具一撕,又一揭。
云山雾去,庐山面目现真颜。
飞扬的眉,俊朗的脸,如玉公子,邪魅战王,面前这人不是御亲王赫连云沼,还会是谁。
果然如我所料,他还真是在银角面具下,带了另一方面具。
从第一眼看见,我便开始怀疑了,哪有人身形会如此之像,还有,他的手指。
我再就注意过,他不经意的时候,会漫不经心的用手指叩桌面,他的手指很细很长,但许是用剑的原因。他右手虎口处有一处暗痕。
早有就是,他以前总是出现,自从离京后,便再无消息,哪怕我怎么查,也都差不到半点线索。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身上的……
“冷梅香。”
当年在暗巷,他曾经突然靠近,虽只是一瞬间。但那股暗香也是闻到了。后来在嵇戈山,我透支力量不能行走,他背我的时候,那股冷梅香,更是闻到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