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那块璞玉为乳白色,玉中隐有幽光,看着却是新鲜,但似乎没那么值钱。
最值钱的东珠都要了,这块玉自然也不好推脱,我便点头称谢。
他哈哈笑着,领着我左挑挑右看看的,非得给我挑了两样模样奇怪的玉饰,这才作罢。
“唉,宁安啊,你快过来看看,这就是父皇前些日子赐的冷龙鱼。”东西也送了,他将目光一扫,拉着我去了书房一角。
这里有一方很大的青花瓷盆,里面有不少水草,一尾巴掌大的炫彩龙鱼正悠然自得的摇摇摆摆,泽恩王道,“这小东西,生命力还挺顽强,父皇赐来的那天都有点翻白肚了,养了几天就又活了,还挺有趣的。”
我赞道,“定时王爷有福,这龙鱼沾了王爷的福泽呢。”
他又是乐了,“宁安啊,把这也太会说话了,说的本王心里高兴啊。”
我颔首一笑。与他看了一会儿龙鱼,他心性顿起,这又献宝一样将一些珍藏的丹青字画拿了出来,挨个品啧一番后,似乎又想将一副大家之山水泼墨送我,我赶紧婉转拒绝了。
几乎是字画刚看完,管家又来通报,谁说戏结束了。午宴已经备好,王妃请王爷去厅堂进宴。赫连云起这便又引着我去了宴堂。
今日客眷不少,论起来,客中我的身份最高,赫连云沼便将我安排到了上坐,其他人纷纷落座后,宴便开始了。
王府设宴,免不了一番热闹,宴中有歌姬助兴,还有琴司坐弹弯柳琵琶,这期间还有客女即兴抚琴,总归是热闹的很。
一个时辰后,大家酒足饭饱,这便也纷纷离开。
我本是以为,这个赫连云起叫我来府中观戏又送礼的,定是有所图。但我从进了王府,到他亲自将我送出府,那赫连云起一直是笑哈哈的模样。除了讨论诗词戏曲,就是研究菜色如何,再就是与我对酒,一句出格的话都没说。
但越是这样,就越让人起疑。
这个笑面虎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示好,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阴谋。
我坐在马车上,前思后想,就是想不明白他的意图,直到两天后才知道,我这次竟是被阴了。
苏倾沐这个身份,不止是西祁郡主,还是手握重兵苏霍之孙。
自我去泽恩王府中看戏后,京中就开始传言,说苏郡主与泽恩王一起看了戏,把酒言欢,相谈甚好,皆都视对方为莫逆之交。
一条传闻,本也没什么,但坏就坏在,圣京中还有一条关于我的传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民间便开始传言,说是苏霍乃是朝之众臣,当年与陛下征战沙场时,陛下因其忠勇,便暗暗给了他一支兵队。这只支兵队很是神秘,无人知其隐在哪里,也无人知其规模,只有苏霍才可知其存在和调动。
他们还传,说这支兵队是皇帝陛下的一支隐卫。
还说,当年想要给御亲王在苏府选妃,其实是想将隐卫一并交给御亲王。但是后来没选,就是不想将隐卫给他了。
更有甚者传言,是我这次去边疆,其能力和骁勇,大得陛下欢心,陛下已经飞鹰秘报,让苏霍将可以调动那支隐卫的那只兵符给了我。
近苏家者得君心,得郡主者得兵符。
夺储的关键时候,我突然于泽恩王关系这般要好,细思之下,便就惹人遐想了。
只是几天的时间,我郡主府访客络绎不绝,打秋风的送礼的,八杆子都不认识的都来拜访一番。
我本是想身处事外,暗暗搅搅浑水,如此一来,我竟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被无端拉进了这滩浑水中。
这有点让我烦躁,而我想接工部司空火漫东墙的计划,也因此有了闪失。
我让秋瑾寻个机会,将工部大司空的隐瞒证据和线索,想办法透给朝中一位铁面清官,让他起折子参本的,秋瑾办事利索。线索透的也是天衣无缝,那铁面清官早看工部那脉不顺眼,得了证据后,一直加急折子便递了上去。
谁知道,那工部大司空是只老狐狸,不知从哪得了消息,竟然以最快的速度找了一个替罪羊。连夜起了折子,与陛下一番哭诉。说自己太会大意,身边竟有这般蛀虫,并请旨,让陛下调动御监司彻查此事,一定要给朝中一个干干净净的工部。
这样一来,大司空不报和偷工减料的罪责不但洗刷的一干二净,还落了个两袖清风,刚正不阿的好名声。
而泽恩王这边。因为与我有了交集,呼声乍起,原本观望着,怕自己战错了队的臣子们,就如墙头的野草,大面积倒向了赫连云起。
而周武正那边,因为我与赫连云沼早就打了招呼,提前有了应对,虽是堪堪躲过一劫,却也是步履忐忑……
原本双王鼎力的局面,一下子变了模样,若不是赫连云沼有战功和贤名顶着,怕是会让泽恩王一枝独秀了。
这让我很是郁结,赫连云起与百里天祁是一纵队伍里的,赫连云起得势,日后得利的自然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