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倩忙一把拉了她,笑道:“看你,还是这么个急性子,我几时说过不告诉你实话了,这不是正要说吗?是这样的,祖父说,是他牵头赞同了皇上御驾亲征的,可大邺如今这个样子,怕是御驾亲征也顶不了什么用,若侥幸成功了,他自然配享太庙,反之,则将背负千古骂名……而后者的几率,显然比前者大得多,他如今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所以让我们最近有什么想做的事,都趁早做了,等御驾开拨后,他就得忙上加忙,家里则要全面闭门谢客了,以免给有心人以可乘之机,让皇上不能安心亲征。”
简浔与平氏都是聪明人,闻言立刻便知道她所谓的‘有心人’指的是谁了,平氏因说道:“国难当头,太后娘娘应当不至于罢,到底是嫡亲的母子……这种时候,更该上下一心,让皇上没有后顾之忧才是。”
可政治与权利从来都是没有任何温情可言的,何况太后与明贞帝根本不是嫡亲的母子,而是乌眼鸡似的,恨不能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简浔暗暗摇头,叹道:“只盼皇上能早日凯旋归来罢,不然……”不然外未攘,只怕内又要更乱了。
宇文倩也是忧心忡忡,不过主要忧心的不是天下会乱,盛京会乱,她毕竟没有简浔的“未卜先知”,只想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怕如今大邺大不如前了,那也是天朝上国,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打垮的。
她更多忧心的是宇文修又得上战场了,那他与简浔的婚事,岂不是得推迟了?且这一推迟,还不知道得推迟到什么时候呢,真是天公不作美,皇上就不能晚御驾亲征几个月,不,那鞑靼的布日则贼子,就不能晚几个月再兵临山海关吗?
宇文倩与胡严在崇安侯府用了午膳就告辞离开了,崇安侯还不知道御驾亲征的事,他近来身体时好时坏的,谁也不敢刺激他,简君安与平氏便阖府下了严令,谁也不许将外面的事,在他面前透露一个字,否则决不轻饶。
是以对胡严,他老人家赞不绝口之余,还是有一点小小的遗憾:“就是小伙子话太少了些,性子闷了些,不过倩丫头是个活泼伶俐的,两个人也算是互补了。”
听得平氏与简浔都忍不住无声的苦笑,胡家已身处风口浪尖之巅了,胡严还能话多,还能喜笑颜开,才真是奇了怪了。
五月中旬,明贞帝带领西山大营与京畿二十四卫共计十万将士,从盛京城浩浩荡荡开拨,直奔山海关而去。
盛京城本就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越发紧张了,家家户户的钱袋与粮仓,也越发紧张了,人人都愁眉苦脸的,希望皇上能早日凯旋,不然大家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简浔事后才经平氏之口,——平氏又是经古氏之口得知的,明贞帝将简沫一块儿带去了山海关,不由暗忖,看来明贞帝是真的在乎简沫,不然也不会御驾亲征也带着她了,她留在宫里固然养尊处优,却也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万一太后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要打杀她,届时可连一个能护着她的人都没有。
相较之下,跟着明贞帝行军虽苦,也可能会有危险,但谁又敢真苦皇上,真让皇上遇到危险呢?简沫只要一直跟着明贞帝,她的日子,还是不难过的。
所以,二人真是缘分天定,怎么也会走到一起了,而她,也的确是多余的,不过还好,那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大家各得其所,至少目前看来,也算是皆大欢喜,各自圆满了。
至于以后还能不能圆满,简浔故意不去多想,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若真有了那么一日,她和简沫为了各自在乎的人,不得不又一次敌对上,那也只能说是她们姐妹的宿命,她未必不会心软,但绝不会手软!
------题外话------
感谢6月27日l67亲的~
☆、第一百三五回 不妙
六月底,从前方传回好消息,御驾带领的大军在阳高取得大捷,为本次御驾亲征打了个漂亮的开门仗。
盛京张灯结彩,愁眉苦脸的人们总算能短暂的喜笑颜开片刻了。
然胡阁老等人却笑不出来,前方几十万张嘴要吃要喝,又是御驾第一次亲征,不论是为了国家的命运,还是为了明贞帝的颜面声望,这次亲征都只许胜,不许败,那粮草首先就得供应充足了,可盛京的米粮价格已在疯涨了,按理这时候该开了平抑仓均平抑的,不然连盛京都乱了,大邺就真是完了。
可问题是,平抑仓里哪有粮,仅剩的一点也运往前方去了,就这样,第二批粮草在哪里,尚没有着落,急得胡阁老不几日嘴上便燎起了一圈泡,与心腹幕僚下属们感叹了不止一次,早知道先前就该随了御驾去前方,不该留在盛京主持大局的。
万幸太后等人没有趁机生事,毕竟“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不然胡阁老等人还更得抓瞎。
在这样的大局之下,崇安侯府也不可避免要受到影响了,米粮钱银短时间内虽不至于捉襟见肘,怕就怕这样的局面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若时间长了,还要一直养着上下一百多口子人,显然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平氏只得与简君安商量,要不趁机放一部分人出去,“……他们是回乡也好,走亲投友也好,总能挣出一条生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