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妳帮我找一个人。」
白衣青年温声开口,清朗温润如斯。
「好。」
白衣少女嫣然一笑,神采飞扬依归。
…
突然一阵脱力,仿佛灵魂脱离身体般,全身上下无一不痛,冷不防一阵吸力,方把神智安回原位。
睁开眼来,周边摆设却是陌生至极,看着这古朴的木製天花、樑上的淡黄纱帐、床边的木製梳妆台、窗边的木製书柜,还有桌上的凤鸣古琴和文房四宝,从此可见,这房间的主人必然是一位知书达礼、才艺非凡的官家小姐。
古清扬坐起身,正要下床,谁知又一阵脱力,幸好一双手及时伸出来把他扶住。
「小姐。」
来人正是竹翎,见到自家小姐一副不在状况的模样,她又唤了声:「小姐?」
古清扬本来还顾着出神,但听到「小姐」这称呼后,他不由得微微一愣,想开口询问却又不敢然启齿。
犹疑半响,古清扬方道:「抱歉了,我我现在就是有点脱力。」
一开口,他不禁睁圆双眼,清冷如泉的声音,少了丝柔媚,却有着与生俱来的温润,仿如一壶年份未足的好酒。
要不是方才睁眼时已确认过这副身体的性别,古清扬肯定会以为那人会是一名落落大方、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那幺,现在是这身体的主人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吗?
还有,「她」究竟是谁?
抱着满腹疑团,古清扬只得开口叫竹翎拿一些和这身体原主身份有关的物品来看看,起初他都没找到什幺线索,直至见到桌上的一口匕首时,他方令竹翎退下,拿起匕首细细端详。
他随手挥舞了两下,虽材质称不上削铁如泥,但用作防身之用都足矣,鬼使神差的,食中两指不禁轻轻扫过剑身,直至匕首的剑柄部分,古清扬停下手,指尖摩擦着那微微凸起的部分,不由得定晴一看,顿时连眼色都变了。
这部分刻着一个人名,无独有偶,竟就是丞相府大小姐的闺名:百琊。
…
就同古清扬所料,百琊灵魂进入了古清扬身体,不过她的反应显然比古清扬淡定得多了。
「王爷。」
百琊微微一笑,道:「何事?」
「相府来函,邀请王爷来一聚。」
百瑯轻应一声,便抬手示意待者离去,她看一看镜中丰神俊朗的青年,洒然一笑。
虽然想不到两人交换灵魂的契机,但她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这原因肯定跟当天抛出的绣球有关。
百琊只记得,当时自己只见到一个白衣青年随手一捞,便把绣球接在手中,向众人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她当时正欲开口说他是得到绣球之人,谁知心头一痛,便不支倒地,失去意识。
一睁眼,人就已经躺在京城临江王府主室的床上,只见四周设备简约素雅,床上却没设纱廉,在这微寒的春夜中,难免有点冷意。
「冷。」
她不禁揉揉手臂﹐但睡了这幺久自是没可能再睡了﹐百琊只好拿起挂在一旁的外衣往身上一披﹐便往外头走。
此时,外面荷花池残荷处处,因为花期未到之故,整个荷塘看来仿若一潭死水,就只剩下数片枯萎的褐色荷叶在水面浮动,和春夏之际繁花似锦的境况相比,格外苍凉。
看着在池中显得凄凉无比的残荷,百琊却是勾唇一笑,繁花似锦很美没错,但朴素清雅也有其非凡之处,现下残荷满塘,自是有另番风味。
就这样看了一回,她正要起步回去房间,不料却突然听到一声:「王爷。」
她挑一挑眉,从四周环境来看,她可以确定自己仍然身处于长安城之中,而现下长安城中的外姓藩王,就只有临江王古清扬一人。
那现在‥‥‥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
一路听着不同的道贺之声,古清扬表面微笑以对,内心早已烦躁连连。
他就只是个替身矣,本以为灵魂寄宿于百家小姐身上可以避免了这些他在临江时最怕面对的外交事务,没想到‥‥‥
究竟「自己」何时才来?
想到这里,古清扬不禁向一直笑着招待来宾的百丞相投以不善的目光。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眼前这笑得温文尔雅,看似温和无害的中年书生是只老狐狸,否则怎可能居于丞相高位多年却始终无人能动摇其位,这一来归功于百相本来的议政能力实在无人出其左右,二来百家于京城的庞大势力也实在不得不令人严阵以待,要不然百丞相当年以半数家产赠予皇室的话,他们百家早就无容身之地了。
「你,究竟是谁?」
在丞相府中,百相是第一个知道他并非真正百琊的人,而他对于自己身份也无否认,直接将一切和盘托出。
当下,百丞相盯着古清扬半响,眼前明明是自家女儿的脸,当中却装了一个男人的灵魂,而且不知道那人是否对女儿不利时,百丞相看着古清扬的目光当然称不上友善。
「百相放心,晚辈绝不会造出任何使令嫒有所损伤之事。」
古清扬道。
百丞相听此一声冷哼,「哼,你现在在我女儿身体里当然说得信誓旦旦,但交换回来以后呢?」
古清扬微愣,他从来不是贸然作出承诺之人,但当时,他却作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承诺:「此誓不变,永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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