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嵘带着斐川从洛阳往昆仑去,他备足了东西,并不打算在龙门停歇,他手底下的人脚程都快,约莫最多半月就能赶到长乐坊,斐川窝在车里也不出来,靳嵘启程前给他准备了许多零嘴,路上也是看见什幺就买什幺,他和唐了两个人花尽心思喂了斐川一路糕点吃食,可到头来斐川也没胖回来多少,小腹还是凹陷着,只有两侧的肋骨稍好了一些,看上去没有从前那幺突兀。
进昆仑的时候下了大雪,斐川精神了不少,路过龙门的时候就掀开车帘往外看,几次都被风沙迷了眼也还是不长记性,斐川常年被楚戈留在南方,他没见过大雪,昆仑寒冬里风雪呼啸的时候往往能封住道路,靳嵘没让车队冒险前进,而是打算在长乐坊歇一晚再走,他跟唐了刚简单商量了两句,一回头就发现被他抱进屋的斐川没了,他又赶紧出去找,结果看见斐川哆哆嗦嗦的裹着厚披风站在门口傻呵呵的仰着脑袋瞅着外头的漫天飞雪。
雪厚到可以完全没过靴面,斐川的身子最忌讳受寒,靳嵘怕他冻着只能自己杵在相对避风1≒2╭3d▓i点的地方再将他打横抱在怀里,斐川闹腾的两只手直往外伸,被冻红的指尖上沾了两片落雪就引得他一阵兴奋,转眼雪又大了,真正肆虐起来的风声让斐川缩了缩脖子,靳嵘便不等他反应直接抱着他回屋,刚把手炉塞进他手里就赶紧出来团了两个雪球给他带回去。
长乐坊的房屋都极为耐寒,屋里点上炭火之后几乎就觉不出眼下是置身在冰天雪地里,斐川穿着xiè_yī披着靳嵘的披风,厚实的兽毛披风他根本架不起来,靳嵘按着他的尺码给他做了两件,可他偏偏总是穿靳嵘的从不穿自己的。
狼牙垂在他的胸前,斐川的xiè_yī带子没系好,狼牙上方包裹的镶银被烛火反射出银闪闪的光亮,他盖着靳嵘的披风睡熟了,沙狐挨着他的身子,毛绒绒的大尾巴被斐川单手抓着,深金色的狐毛蓬松光滑,斐川因而给它起了个名,靳嵘起先不好意思叫,几天之后也慢慢的随着斐川开始叫它斐蓬蓬。
靳嵘还没睡,他想先把回谷之后要打理的事项先列出来一一解决,斐川第一次到恶人谷里,什幺都不熟悉,他肯定要寸步不离的护好斐川,不能被别的事物分神,他坐在斐川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翻看着唐了给他汇总的线报,约莫只看完了一小半斐川就凑到他腿边顺势环上了他的大腿。
斐川又梦见了他的孩子,他自小产之后梦见过很多次,只是每一个梦都很平静,他梦见孩子是男孩,乖巧懂事,孩子的样貌他看不清楚,但他确信孩子一定长得很像靳嵘,遗传了异域外族的长相,高鼻深目,明明还是个软乎乎的团子样,但已经能看出一种小小的威风了。
他不伤心不难过,反复的梦境没有带给他太大的情绪波动,靳嵘也就没察觉到,斐川侧头蹭上了靳嵘的腿面,他很快就被靳嵘抱起搂进了怀里,背上有手掌轻缓之极的安抚,斐川半合上眼睛又将脸埋进了靳嵘的肩窝里,熟悉的气息让他从里到外都放松了下来,靳嵘的气息于他而言像是一种瘾,只有在真切感受到的时候才能让他安心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