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笑了笑。一个破塑料袋被风一吹,飘起来在半空中打了几个旋,然后落下来随水漂走。经过两个中队一上午的努力,河水流得畅快些了。那股恶臭闻久了,现在也不再那么刺鼻。虽然是多云的天气,但此刻太阳正好从灰扑扑的云堆里露了露脸,把阳光洒在吴哲和成才身上。
队员们苦干了好几天,当地的领导也腆着肚子来慰问过了,记者也扛着话筒摄像机来采访过了,河道终于清理完了。
回去的路上,车没开多久,吴哲就戳戳前面的薛刚,又和c3他们挤眉弄眼了一会儿,然后叫了报告,大声说:“队长,能不能在前面的路口停一下车?我想下去方便一下。”
坐在副驾驶座的袁朗头也不回,懒洋洋地说:“不行,憋着。”
吴哲更大声地说:“前面就有个肯德基,那里面就有洗手间。”薛刚、c3等人立刻起哄:“队长,人有三急!”“是啊,连厕所都不准上,还说什么‘军人的人道’?”……
袁朗终于回头扫了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大硕士,你看你那一身泥一身土的,就别去败坏我军形象了。”
吴哲“嘿嘿”一笑,以光速剥下了脏兮兮的外衣,露出了里面的毛衣,更绝的是,沾满了泥垢的作训裤里面居然是一条紧身的牛仔裤。袁朗气乐了:“原来你是早有预谋啊?”
吴哲打个响指,掏出一把钞票一甩,然后一边叉腰望天,一边慢悠悠地用票子给自己扇风。这下所有队员都鼓噪起来,连齐桓都在喊:“我也想上厕所!”袁朗恨恨地磨了磨牙,说:“我要巨无霸,两个!我吃死你这小混蛋!”
吴哲非常鄙夷地看着袁朗,“语重心长”地说:“队长,作为光荣的人民子弟兵一员,我哪能上肯德基去买麦当劳产品啊?那不明摆着砸人场子吗?”
司机早就边听边笑边减了速,这时正好一脚刹车停在肯德基门外。在队友们因袁朗难得的吃瘪而爆出的笑声中,吴哲得意得迈起了猫步。成才开始也笑,但目送着吴哲扭腰摆胯地走向车门之后,他突然有点笑不出了,心里好像有只小猫在伸着爪子轻轻地挠一样。
袁朗到底把齐桓也踢下了车。过了好一会儿,吴哲和齐桓才每人提着两个大袋子回到车上。食物热腾腾的香气飘满了车厢,大家闻着味儿就觉得饿了。一转眼几个大袋子就空了,所有人都捧着汉堡、j-i块之类吃起来。
成才拿着根j-ir_ou_卷没吃几口,派完食物的吴哲就坐回他身边,又掏出一盒j-i米花打开递了过来。不过成才刚伸手,吴哲就把j-i米花收了回去:“你看你那手脏的……得,我洗过手了,还是我喂你吧。来,张嘴。”
吴哲你一颗我一颗地往自己和成才嘴里丢着j-i米花。开始两人还玩闹着,吴哲把j-i米花抛得高高的,让成才张嘴去接,要不就故意拈着j-i米花在成才嘴边晃来晃去,就是不让成才吃到,气得成才作势要揍他。不过闹过一阵吴哲便不闹了,一粒粒直接拈起喂给成才。眼看盒子就要见底,成才垂下眼急急一咬,正好咬住了吴哲喂给他的那颗j-i米花,也抿住了吴哲的指尖。
吴哲一颗心顿时跳到喉咙。他连忙扫一眼周围,大家都在忙着吃,忙着闹,没人注意他们,连坐在成才另一侧的许三多都在捧着个汉堡包认真地吃。
吴哲的心这才落回原处。他收回手指的时候成才没有抬眼,直到神色如常地吃完那粒j-i米花后,成才才注视着吴哲拈起最后一粒j-i米花放进嘴里。
那是最后一粒,所以吴哲似乎有点不舍地连手指一起含了一会儿——成才抿过的手指。
成才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他抿过了吴哲的手指。
那瞬间的亲近是成才凭着直觉的一次小小冒险,吴哲的默许让成才俨然成了一个成功偷吃到糖果的小孩,满心都是甜蜜的得意。于是车行一路,成才快活了一路。他兴致勃勃地和许三多聊天,连带得许三多也兴高采烈起来。不少人都注意到下榕树二人组少有的兴奋,齐桓忍不住向袁朗嘀咕:“不就是一顿肯德基嘛,至于吗?”袁朗一本正经地答道:“菜刀,你太不了解儿童的心理了,我女儿也是一吃肯德基就兴奋。”
这话把周围的队员都逗笑了,但成才和许三多都没察觉,还在继续热烈讨论着肯德基的脆j-i堡与榕树乡集市上的炸j-i的异同。吴哲没有c-h-a嘴,只在一旁笑眯眯地听着。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其实是纵容,可是——
如果这一点小小的纵容就能让成才如此高兴,那么他愿意永远纵容下去。
六十七
办公室里,铁路和柴政委正翻看着各中队送上来的候选人资料。柴政委拿起齐桓那份却久久没有翻开,最后叹了口气又放下了,对铁路说:“没想到三中队报上来的是齐桓。按照对候选人的要求,其实吴哲更合适。”
铁路正仔细研究着二队送上来的飞刀的资料,头也不抬地说:“袁朗说是吴哲主动提名齐桓的。”
柴政委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铁路抬头看着自己,正色说:“要民主,也要集中——队员的提名当然重要,队长的主导x_i,ng也应该发挥。开会的时候我明明强调过,要求各中队一定要选出最合适的人选,但你看看,”他用力戳了戳齐桓那份资料,“看来我的话对袁朗来说是耳边风!”
铁路放下飞刀的资料,也正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