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对哥哥我说教的。”
“哟,这哪敢呐,使不得使不得,这次出征吧,弟弟有个建议,您呐,争取多带点儿兵马。李豹那一镇,得驻守曲贺城,您至多只能调出两万铁骑来,李富胜那一部全部调出来倒是可以,但还真没那个必要,带十万过来转眼间就又抽走五万,这吃相,太着急了,抽个三万,差不离了。
凑个五万镇北军铁骑,再一路从京中出发,咱京中不是还有那么一些上次没被搬出去的禁军么,感情好,这次都给他清干净,全都带晋地去,怎么着都还能再凑个两三万吧,给这米缸清一清底。
路上,天成郡的郡兵,其他几个郡的郡兵,您看得上眼地都带走,也能拉出来这么七八万的架势,咱大燕大皇子亲征,怎么着也得有个十五万大军壮壮声势吧。”
大皇子看着自己的六弟。
这个算法,看似是将原本自己计划的十万变成了十五万,但战斗力被打折扣得可不仅仅是一点。
地方郡兵,京中剩余的禁军,这些兵马战斗力,和镇北军靖南军根本就没得比。
不过,大皇子当然明白自己这个六弟不会无的放矢故意逗自己玩,沉吟片刻,开口道:
“何意?”
“父皇这次不用靖南侯,咱撇开君臣猜忌不谈,说白了,真没什么好谈的,咱得从另一个方面去想这事儿。
马踏门阀,清理的是天下,土地、朝堂、人口,讲白了,清掉的是地方和朝堂,一场大战下来,父皇已然掌握住了局面,接下来,自然就该轮到动………兵权。”
“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呵呵,父皇真想炮烙我的话,哪里需要什么因言获罪?”
“这是出征,这是打仗,朝堂上的一些东西,如果过于干涉战事,会………”
“郑凡曾说过一句话,他说,战争是朝堂的延续。
大哥,北封郡那里原本三十万镇北军的编制,已经被抽走了半数,虽说有你带去的禁军做补充,但在地方上,镇北军是否已然开始征调地方精锐补充自身了?”
“是。”
“这不就得了,咱大燕的军制之混乱,大哥您是领兵之人,比弟弟我其实住脚,再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
“是,徐徐图之,以大势压之,不求短效之功。”
“有意思,别的将领都会夸下海口,说多少时间就可破敌,你倒好,给朕说一个徐徐图之。”
“父皇,这一战,是在司徒家的地盘上打的,我大军出征,入成国国境之后,一切所需,都可就地补给,我大燕打得起,也撑得起。”
这是一石二鸟的法子,打击野人的同时,也将司徒家最后一点底蕴都折腾掉。
“况且野人狡猾,那位野人王也绝非等闲,儿臣不敢夸下海口多久可破敌,以免徒增心扰。以大势压之,迫之,逼之,最后,再逐之,我方只需不犯错,野人就没有赢的可能。
所以,儿臣斗胆以为,这一次出征,镇北军李豹和李富胜部,只出五万铁骑即可,儿臣愿将警钟所余数万禁军和几个郡的郡兵带上,凑足十万之数,再加上五万镇北军压阵,驱逐野人,应是不难。
最重要的是,儿臣觉得我大燕不能只靠镇北军和靖南军打仗。”
“继续说。”
“是,父皇,儿臣还以为,若是调拨太多镇北军入成国,万一四周有变,精锐之师远在东方难免不能及时反应,所以………”
“啪!”
燕皇将一份折子丢了下去。
“看看吧。”
大皇子俯身将其捡起,
发现上面是地方郡国各个校尉守备参将及其麾下兵马的名录。
“你我父子,倒是想到一块去了,行了,也省的朕再多费口舌,记住,到了阵前,该怎么打仗,该如何打仗,你自己掌握,朕别的不会,唯独会的就是不会乱插手前线军务,朝野上的非议种种,你也都不必在乎。”
“儿臣,谢主隆恩!”
燕皇点了点头,
随即身子往座椅上向后靠了靠,
道:
“成玦今儿个去找过你了?”
“是,父皇,六弟得知儿臣将要领兵出征,所以来给儿臣送别。”
“倒还真是兄弟情深啊。”
大皇子跪伏在地上,呼吸情不自禁地开始加快。
“前阵子,成玦上书给朕,说是想去南安县当一任县令,想为燕地子民做一些事。”
“儿臣也听说了,六弟在俗务上,向来是极有本事的。”
“呵,就他那个样子,还想着去升堂坐衙,依朕看啊,做一个捕头就算顶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