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诜是翠袖的主人,不好说什么,宾客中资格最老的黄庭坚遂开口笑道:“宴公,你这词,句不对题呐。词牌是碧牡丹,词中一句细菊枝头有香气,就算是以花为题了?”
晏几道辩解道:“李校书的千金今日桂花词一出,吾等老朽再写不出佳句喽。正值夏去秋来,这悲秋怀远、一寄相思之作,岂不也应景?来,谁再来写一首,莫闲了翠袖的好嗓子?”
席间众人,虽然都会吟诗作词,但老一辈饮了酒吃了肉,难免犯困疲沓,小一辈的,其实个个都有些厌烦晏几道的倚老卖老,故而谁都没有马上去接话。
晏几道此刻,也是醉意渐浓。
喝醉了的男人,如果不去老老实实地睡觉,就会特别爱掼派头。
只听晏几道咕哝一句“噫,怎地无人再搭理老夫”。
忽地指着姚欢道:“嗳,那位特别会烤肉的小娘子,你来写个词。”
姚欢一惊,脱口而出:“晏公恕罪,俺没读过几日私塾,于诗词之事一窍不通。”
“嗬嗬,长得好看的女娃娃最爱诓人,你方才不是还引了唐人孟郊的萱草诗吗?快,写一个,就接着老夫方才那阙碧牡丹,再写一个情人怨遥夜、竞夕起相思。”
晏几道大着舌头的话音未落,众人便听得“砰”地一声。
只见坐在他对面的苏迨,将酒盅放下,起身向他作揖,面色肃然道:“容晚辈替义妹禀告晏公,义妹实已算得出阁,她夫君乃秦凤军军校,捐躯于宋夏洪德城之战,义妹乃为夫君守节之人,若无意去思量艳情小令,也请晏公体谅。”
苏迨此言一出,无论是一旁正愁如何替姚欢解围的沈馥之,还是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的姚欢,皆是大吃一惊。
曾纬更是剑眉紧拧。
苏家二郎,什么时候认姚欢做义妹了?
看不出来,这温水般的书呆子,为了英雄救美,反应倒颇快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