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谷边矮瀑下,母亲曾经为她唱过的歌谣。想起了芳cao场中初学御马时,坐在马背上透过表姨怀抱泻入眼帘的一段金芒。
也想起了初学辨药时,常同祖父一道前去的那座山头,想起了那小山丘上轻悄悄跳跃的云雀。
亓徵歌微微垂眸,悄无声息间视线向曲闻竹扫去。
曲闻竹面色如往常一般,一派沉静清浅地看着窗外深浅不一的cao色。
师妹从没有过像她这般繁杂的愁人事,自小无知时便被祖父抱入谷中。这片沃土对于曲闻竹而言,或许并不像亓徵歌看来那般形同桎梏,反而是最温和而如梦的温柔乡罢?
“闻竹,”想着,她便也开了口,“你可向往游方?”
曲闻竹见这位鲜少同自己搭话的师姐居然破天荒挑话头,也不由得提起了几分兴趣,微微扬眉同亓徵歌两相对视。
“师姐的意思可是问闻竹想不想离开容决谷?”
亓徵歌抿了抿唇,还未应答便听见曲闻竹轻笑一声:“师姐未免太过贪心。”
“既想要踏遍朝中河山、亲历人间,又舍不得谷中绵绵回忆、放不下根源。厌倦被束缚,又渴望有一个归处。”曲闻竹伸手替亓徵歌理了理衣领:“师姐究竟想要什么呢?”
“对莲稚妹妹亦是如此,师姐又想要她按着她自个儿的轨迹生长,又忍不住要将自己的未来与她叠合。你明明知道你们的道是并不能全然融合的。既不想她放弃自我,又在心里暗暗怀着自己的路,师姐又究竟想要她怎样呢?”
“闻竹有时候看着师姐,都能感到矛盾。”
曲闻竹说话向来直白又难听,亓徵歌虽然习惯了,却还是感到了些低落。
“如你所言,我诚然贪婪。”亓徵歌低声呢喃,神情显出了难得一见的明显郁结。
曲闻竹轻笑一声,也并不应答,只转目看向另一侧。当轻而低的交谈声也归于无后,耳边又只剩下了飞鸟林叶之声。
“但是闻竹,道由人立,也供人走。”
“鱼与熊掌,我皆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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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经年,亓徵歌成长了太多。这是谁也无可否认的事实。
“父亲。”“谷主。”
亓徵歌同曲闻竹站在高阁纱幕之后,朝内里行了个无可挑剔的礼。一时微风拂过高阁,人影在翻浮的薄纱两端,彼此隐约可见。
“琹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