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翔的法国人’。拜托,你昨天想约我出去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
“天,我怎么可能记得?你好像是有六份工作来着。”
那个红发的女人引导我们走进挤满记者和摄影师的等候区。
“那些都是临时工作。我就在‘恩里克披萨屋’工作最后一晚,至少现在是这样。”
我们在角落里坐下,然后开始我人生中最漫长,抑或是最短暂的等待。我真的不想见到迪安,而似乎在你越是抗拒到达某个地方的时候,时间就越是过得无比快。
我闭上眼睛,感受肩膀下米色墙壁传来的冰凉触感。我的胃里就像有某种小怪物在啃噬。我们等候的时候,有成百上千个问题从我脑海中跑出来:我们为什么被邀请了?迪安认出我了吗?他会跟我说话吗?我要说什么?也许我什么也不用说,因为谈话部分全由艾瑞克负责。
“噢,我超爱这首歌的。”艾瑞克感慨一声,抬头看向扬声器,那里正播放出一个深沉沙哑的男声。音乐声并不是很大,但现在经艾瑞克这么一提,我也没办法无视它了。迪安唱摇滚,而且差不多是重金属,但是在我看来他的声音更适合慢歌。我只听过不多几首“黑飓风”的慢歌,尽管每次电视播放到音乐频道时我都会快速换台,但这破乐队太有名了,到处都能听到他们的歌,dj在舞厅播放他们的歌,有时候购物时我甚至能从商店的喇叭里听到他们的歌,着实令人无处可逃。
“天呐,他真是当今世界上最性感的男人。”艾瑞克盯着一张我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巨幅海报。迪安真的魅力四射:皮裤紧紧包裹着他紧翘的臀部,腰上系了好几条皮带。他裸着上身,好几串项链垂至肚脐,手臂上还装点着许多条手环,左上臂上有一个部落样式的黑色文身覆盖了他整个肩膀直到胸膛。他的脸上是喊向麦克风时声嘶力竭的表情,有蓝色的亮光从麦克风后照出,令他乌黑的头发渲染出一层蓝色光晕。有些人这样声嘶力竭时表情很丑,但迪安真是不论什么时候都好看,我真恨这一点。恨,恨,恨。
“比亚历克斯还性感?”我把眼睛从海报上移开。
“不,仅次于亚历克斯,”艾瑞克纠正说。“要是我能在遇到亚历克斯前就遇到迪安就好了,那样我就能和他一起找点乐子啦,就这样。”他挤了个媚眼说。
“嗯,我敢保证迪安·麦奎因是个不折不扣的浪子,如果亚历克斯不介意你跟外人搞的话,他绝对会要你与他一度春宵。”
天呐,只是从我嘴里说出这个名字,就让我颤栗得像是听到有人用指甲划过黑板似的。
“我和亚历克斯不跟外人搞,这是我们关系守则的第一条。”艾瑞克弯下腰在他的挎包里翻找起来。
“连对象是迪安·麦奎因都不行?”我一边问,一边戳艾瑞克紫色牛仔裤下的小屁股。
“把你的手拿开,杰斯。要是被亚历克斯知道你就死定了。”他坐回原处,挎包放在膝上。
“哈,我好怕。他就像是仓鼠一样无害。”
“喂,仓鼠咬起人来也是很疼的好吗。我在弗吉尼亚州的表弟卡莱布就养过一只。那小破玩意儿不仅到处拉屎,每次我们把它抓住想放回笼子的时候,都会把我们咬出血来。那小傻逼还越狱上瘾了。”
“如果它能设法跑出笼子的话,就说明不傻,对吧?”
艾瑞克哼了一声,他站起来抻了一下身子,他总共就五英尺六③的个子。“该死,我找不到我的雪碧了。我刚刚在走廊看到一个自动贩售机。反正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叫到我们。”
注③:约合1.68米。
我把相机带子挂上站起身来,和艾瑞克一起向走廊走去。
“不过你说的是对的,”我们在贩售机前停下时艾瑞克说。“那破仓鼠其实脑子机灵得很,所以不要小瞧了我男朋友,他比咱们俩加起来还聪明。”
“聪明到不让你碰他的钱。”我朝艾瑞克得意一笑。他正把硬币塞进贩售机,按下雪碧的购买键,饮料咣地一声落进取货口。
艾瑞克把饮料取出来后,转过身来双手叉腰说:“嘿,我从来没有要过他的钱好吧。我自己挣钱。”
“你还只是个大学生。”
“是,但是也别忘了,我还是《闪亮男孩》杂志的主编。我捡起了这个烂摊子,只用了五个月就把它扭亏为盈。现在它是当下销售最火爆的同志杂志之一,我们连续两个月都是销量冠军,订阅量翻了四倍有余。这还不包括线上订阅。我们还——”
“好了,好了,你彻底把我绕进‘烂摊子’里了。是,你确实自己挣钱,你也确实是个成年男人,但这也不意味着你一点儿没有花他的钱。你脚上穿的是新靴子吗?”
艾瑞克得意地炫耀起他那双闪亮的黑色新踝靴。“古驰滴哦。亚历克斯有一整柜的定制鞋,我好希望能借来穿,但他的鞋对我来说太大了。再说了,他的着装风格也不一样。说起风格……你这是什么风格?‘乞丐风’还是什么?你是跟人打赌输了被迫穿的还是怎么着?”
他看着我破旧的运动鞋,破洞牛仔裤和溅着颜料的t恤。没有一点会场着装的样子,但是也没有人在门口把我拦下来然后强行给我身上套个西装外套。
“老兄,我把我挣来的钱都拿去买趴体时穿的衣服了,我又不可能大白天把它们穿出来。它们在太阳下太闪耀了,会亮瞎别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