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看着李寻欢,忽然明白李寻欢总让他觉得不快乐的原因,一个人看事情看得太透彻,一旦有取舍,难免就会有许多无奈。
“怎么了?”
“我们是朋友,是吗?”
李寻欢一怔,嘴边浮起浅浅的笑意:“当然。”
马车载着二人来到云峰客栈,李寻欢另外付了车夫不少银子,让他先别回去在城里候上十天,十天后若他们不用车便随他去了,车夫拿了银子满心欢喜的答应。
灵州府是银川一带来往人口最多农商最发达的城镇,云峰客栈的客人素来不少,二人要了相邻的两间上房,又找了一张不起眼的桌子先行用膳,意外地从店小二嘴里打听到一个消息,客栈后面的一个小院子在两天前刚被一队镖师包了下来,二人闻言不由对望了一眼。
“两天前,时间可真是巧……”
“你说这样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些?”
李寻欢摇摇头,他也想不通为何突厥人会选择在客栈住下。
这时,店小二端来酒菜,恭敬的给这二位客人倒了酒,李寻欢赏了他两个铜板,对杨逍做了个“请”的手势。探还是不探,李寻欢始终没有给出回答。
待二人用膳后,各自回房沐浴换过衣服,正是酉时刚过,李寻欢吩咐店小二拿来两坛老窖,一手提着一坛来到杨逍的房门前,只敲了两下,门便打开了。
杨逍的表情有点微妙,似是意料之中,又似是意料之外。
“李兄找我有事?”
李寻欢举起酒坛说:“想请杨兄陪我喝酒,顺便聊聊天。”
酒过三巡,但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先说话。
见李寻欢又斟了一杯举起要饮,杨逍伸出手拦住了他,李寻欢抬起头,杨逍说:“李兄若想喝闷酒又何必来找我。”
李寻欢微微一笑,放下杯说:“这一时之间,我还没想到要说些什么。”
杨逍轻轻地转动杯子,说:“李兄是想聊诗词歌赋还是人生哲学?”
李寻欢摇头:“都不是。我是担心杨兄又去找那些镖师的麻烦,在灵州府大开杀戒那必然会惹上官府。”
杨逍一阵意外,没想到李寻欢会直接的说出来,也罢,杨逍干脆打消了夜探别院念头。
“李兄多虑了。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李寻欢看杨逍的神色心知对方已经妥协了,稍稍放下心来,他给二人的杯子都满上酒,试探地说:“那不如,聊聊明教?”
杨逍本已举杯,闻言手上动作蓦地顿住,他放下杯与李寻欢四目相对,见李寻欢眼中并无半分取笑之意,倒是有几分关心,不由心中一动。
“你想听什么?”杨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里的明教原称摩尼教,发源于波斯,于唐朝传入建寺,后因唐武宗灭佛遭严重打击,变成民间自发信仰,后改称明教,在唐宋年间均有多次起义造反之事,也没人将他们看作什么武林门派。
李寻欢说:“你说,我就听。”
“这里没有坐忘峰的秘道,也没有光明顶,更没有与武林人士的恩怨,别说你,连我自己都快要怀疑我这个光明左使是不是假的。”最后一句似是一半开玩笑一半迷茫,任是杨逍素来精明,对此事确是左右都想不通。
李寻欢问:“那你的女儿呢,你也怀疑是假的吗?”
杨逍蓦地站起,脸上骤然变色,眼神凌厉地瞪视着李寻欢,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他在房中踱了两步,才说:“早在那个姓张的小子将不悔带到坐忘峰之前,我就已经不理明教的事务了,他们一个两个都以为我想当教主,哼,可笑至极,要不是当年阳教主有恩于我——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他们五行旗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而不悔……我只想将她好好养育成人。”
李寻欢轻轻叹气,说:“这么说,她就是你唯一的牵挂。”
杨逍默然不语。
“还是,其实你心里仍然放不下明教的兄弟。”
李寻欢用了肯定的语气,若如杨逍所言这多年的兄弟情义,以及言语间对明教的忠诚哪有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杨逍倒也没有反驳,只说:“不论如何,我已经说过撒手不管了。”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动静,两人登时一同留上了神,似乎是陆续有人进店打尖,前前后后来了有七八伙人,而奇怪的是没听到半点吵闹。
杨逍走到门边仔细听了一会,越发觉得不对劲,便回头对李寻欢说:“我出去看看。”说完,闪身出了房间。
李寻欢对这事同样感到十分可疑,但是他心里还顾虑着另一个地方,另一伙人。
杨逍没有直接去外堂,倒是绕道去了厨房,见到一个厨子一个伙记在急急忙忙地准备饭菜,他看了一下食物的份量估算人数也就十来人,不一会,店小二前来端菜,他拉住店小二看了一眼饭菜,问:“这位小哥,只有饭菜没有酒,你就不怕怠慢了外头的客人?”
“哎,大爷你不知道,是他们一个两个都特意说不要酒,真是的,我们客栈的酒那么出名——”
杨逍“哦?”一声,看着店小二来回跑了一趟又一趟,也不知道是第五次还是第六次,脚下一个不稳眼看连人带饭菜就要摔出去,杨逍一手接住托盘一手扶稳店小二的肩膀,两样都救下了。
店小二惊魂稍定,连声道谢。
“我看你也累了,我帮你跑一趟吧。”杨逍和善地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