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有言语,绕过了青年自顾自向前走了。这让青年有些奇怪,但他只当是自己的举动惹恼了那个人,便也不去在意,又找了另一个人问话。
谁承想那第二个人也是一样的,只看了他一眼便拖拉着步子走了。一连问了三四个人都是如此的结果,青年渐渐发觉出不对了,周围的喧闹依然还在继续,却听不出他们在吵着些什么。
“嗳!那边的年轻人,过来!”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潮水般的纷扰声音中传来,清晰可见。
温述秋呼吸一滞,提着包袱向那个方向走去。还没等他出声询问,一只手从阴影里伸出,一把将他拉进了屋。以温述秋的身手自然可以避开那只不明意图的手,只是他并未从中感受到恶意,便随着那只手进了屋子里。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腐烂味道,青年耸了耸鼻子,抿起唇。
那个拉他进来的人还没开口,又急急的咳嗽了起来,温述秋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一把握住那个人的手腕为其把脉。
“老先生,您这身子骨......” 一探脉,他顿时有些找不到言语,这个人的身体太差了,沉疴淤积,之前好像还中过毒,以至于现在身体就像个漏勺,再也养不回来了。
“客栈挂着牌子,就在你前面几步路。你为什么偏要问人?” 那个老人终于缓过气了,他看着面前温和灵秀的年轻人质问道:“问谁不好,那些人都是疯子,你怎么敢上前去拉他们?”
“.......”温述秋被这连珠炮似的质问说的有些懵,回过神来之后才无奈地笑道:“老爷子,不瞒您说,我看不见。”
“胡说,我看你走路都好好的,怎会看不见?” 那老人愣了一下,吹胡子瞪眼道:“年轻人怎么乱说话咒自己!”
“我是习武之人,就算看不见也可以凭借其他方法来辨别障碍,平时看上去自然与常人无异。” 温述秋并未有被冒犯的不悦,他温声道:“老先生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看你在那里转来转去的很不顺眼罢了!” 老头恶声恶气道:“还有事吗,没事快走。”
“老先生,为何我刚才问那些人,他们都不说一句话?” 温述秋回想起刚起诡异的一幕,不由疑惑的问道。
“他们乱挖后山上的宝贝,中了邪,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有的人还会发狂杀人,镇子上只剩我们这些老东西没中邪。” 老人不屑地说道:“我看你是外来人,才好心提醒你,不要和那些人去后山,中了邪可就回不来了。”
“谢谢您,帮了大忙。” 青年笑的更加开心,他站起身行了一礼,还没走出门突然又拐了回来:“突然想起来,若是您没有风湿的老毛病的话,还是不要用雷公藤这样的猛药,与身子有损。”
刚进门时闻到的味道里,就属雷公藤的味道最为明显。像老者那样虚弱的身体,若是一味的使用雷公藤这样药性凶猛的药材,不仅达不到治病的目的,时间一长甚至还会使他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治伤寒的药方有许多种,温述秋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哪一种需要用到雷公藤,他只是秉持着医者治病救人的想法提了一点建议。虽说老者从他进门起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但青年确实能感受出来他的好心。
老者坐在床上,表情复杂地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过了许久才冷哼一声。
大街上仍然人来人往,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来了一个陌生人。那些年轻人双眼里满是红色血丝,嘴里咕哝着无意义的话,在大太阳底下来来回回走着,身上穿的衣服也沾满了泥土。若是稍微离得近一点,温述秋便能闻到他们身上那股腥臭的味道,着实是令人难受。
他避开来回走的人群,顺着墙根向客栈走去。一推开门,就听到一个懒散的声音道:“客官,是要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住店。” 温述秋递过去一点碎银:“麻烦开间干净的。”
老掌柜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位年轻的客人,见其样貌不俗,身上穿的又是好料子,连忙放柔了声音:“瞧您说的,我们店里都是干净的。” 说罢,他转头朝楼上喊了声:“倩文——把朝东的房间收拾收拾,有客人住!”
“吼什么!这就弄!”楼上传来个脆生生的声音,很是不忿。
“让您见笑了啊,里边请,里边情。” 掌柜低声咒骂了几句,有笑眯眯地将人往上面迎。
温述秋抿了抿唇,抬步向上面走去。还没推开房门,就被里面跑出来的小孩撞了个满怀。那小孩一见撞到了人,连忙往下跑,却被掌柜的一把拽住,提着领子拎了过来。
“放开我,老东西!” 小孩张牙舞爪地挣扎起来,嘴里骂道:“你这老匹夫!敢抓老子!”
掌柜的怒不可遏地抬手要打,一旁的温述秋连忙劝住了他。
待掌柜的气呼呼地走了,他才半弯下腰,摸了摸小孩的头:“没磕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