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含带什么情绪,只是实话实说,却无端端心头一紧。好似被一双手抓住心脏,反复□□。
谢莫离要脱鞋,谢逊才道:“我自己来。”
“......只许你帮我洗,就不许我帮你么。”谢莫离完全没听,利索的拔了鞋袜,一手拖着谢逊的脚,一手撩起水沾湿谢逊的脚背。“若是别人家,我这样怎么说都是要被夸一句的,你倒是避之不及,比之欢喜更见尴尬。”
是啊,若是是换一个时间或者换一个身份他这样对待,不论是一句孝顺还是一句情深都是当得起的。
谢逊又愣住了。微烫的热水淋过脚背,顺着经络遍布全身的熨帖。
莫离小时候喜欢等退潮了去海边捞海瓜子。小胳膊的小腿的,跟着殷素素在泥里摸,一个没站稳“啪叽”一声就是四脚着泥。待一碗海瓜子摸出来,清清秀秀白白净净小仙童似的孩子就混成了个泥娃娃。这个时候但凡谢逊在,就是一手捞起来到水边给他搓泥。先拖干净身体再冲脚,小小的脚丫子谢逊一手能握住两个,便笑话便将细腻的皮肤上的黑泥抹去。
那个时候啊,谢莫离哭一声谢逊便晓得这个孩子是饿了还是疼了,他笑一声谢逊就能明白是他又捉弄无忌了还是又找到什么好东西了。可笑了他现在,不论谢莫清清楚楚的说着什么话,谢逊都猜不透这个人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面前这个孩子大声的笑大声的苦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可事实上这个人他已经没有听过他或是哭或是开怀大笑的声音了,他变得越来越内敛,也越来越......陌生。
两人之间依旧是沉默。谢逊的脚和他的手一样很粗糙,脚底结着厚厚的老茧,摸起来很硬也很扎手。谢莫离指尖的薄茧滑过陈年的厚茧,细细的按压着,他深谙医道,自然知道按在脚心哪里的穴道可以然谢逊放松下来,睡得更好些。
耳边传来姑娘们那间房里的笑声,估摸是无忌过去了。那些笑声在“呜呜”的夜风里显得格外突兀于珍贵。待谢莫离将谢逊的脚擦干端着水站起来时,张无忌也回来了。
谢逊一听是张无忌,招了招手打趣道:“总算是回来知道我老头子了,怎么有了几个丫头就乐不思蜀了是吧。”
张无忌脸一红,“义父。”
谢莫离越过张无忌,张无忌连忙要接过谢莫离手中的水,口中道:“这不是有阿离陪着义父,你们也许久未见总该好好聊聊。”
谢莫离侧过身,撇了他一眼,笑了,“你与谢前辈自当好好叙叙旧的,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脚步停也不曾一停,腿长步子大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张无忌的视线里。张无忌无法只好陪着谢逊说说话。
而谢莫离收拾好厨房,又洗漱好后望了一眼微弱的灯光往外头走去。他也不晓得走去哪里,只是找了个避风的地方靠着棵树坐了下来。打开随身携带的酒囊往口中灌了一口,辛辣的烈酒从喉咙口一路烧到胃里,却难解浑身阵阵的疼痛。而他的酒不多了,不过几口的量,要是晚上一个熬不住全灌了下去,接下来的几个晚上他大概就不用睡了。
谁能想到他对两道内力融合的越来越好也越来越熟练,内力对他身体的压力和破坏也越来越大呢。就连他失眠的毛病从三年前开始也越来越严重,前些日子还能因为黛绮丝与明教的事瞒过去,现在安逸下来他都不晓得怎么样在两个绝顶高手的眼皮子底下装睡。
想到此处,谢莫离又忍不住抿了口酒。估摸他的义父已经开始在想如何离他远些才好,到底只有一张床啊。两个人睡当然搓搓有余。可要挤下三个大男人,难免要碰胳膊碰腿的,就现在这样谢逊肯定是不愿意的。
谢莫离还记得那个晚上一双温热的手滑过他的脸颊的悸动,也以为可能他已经没有那么厌恶与他接触了。当然,是他以为。而他记忆中的那一刻更像是他的一场美梦。
夜风穿过树梢,清脆的“刷啦啦”声中,谢莫离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眼中那微弱的灯火熄灭。
他既然为难,那么他就等他睡下,方正总会空下一个离他最远的位子给他的。他急什么。
谢逊不希望无忌知道,谢莫离也愿意瞒着张无忌。毕竟,对于那么老实孩子来说这样的事情无异于晴天霹雳吧。无忌和他不一样,虽然同然不在意正邪之分也不似许多人那样非黑既白,但是那是谢莫离整个世界最后一个亲人了。谢莫离赌不起,也不敢赌。当初的金毛狮王都厌恶至极的事情,便是圆融如无忌也难以接受吧。
说到底,他谢莫离才是一个异类,他一直都知道。
等了一段时间,冰冷的风吹得谢莫离浑身都凉了。眼见两盏灯火相继熄灭谢莫离才将酒壶别回腰间,拍了拍衣服站起声,漫不经心的往回走。似乎他只是心情好出去看看风景后尽兴而归。
只是他走到半路,却见一道高大的黑影摸索着走来。夜风“刷拉”一声将满地落叶吹得老高,谢逊听声辨位的功夫很好,依照谢莫离的脚步声朝着谢莫离走来纵然谢莫离停下了脚步,他还是一步一步稳稳的找了过来。
他说:“天这么晚了,跑到哪里去了?”
谢莫离无言,有些人你只需要一眼就知道他是谁。所以只是模糊一道影子,谢莫离知道是谢逊。
可是他出来做什么呢?在看到的那一眼谢莫离就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