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宣已经两眼发直了,他算是知道陈文青身上那种活力是从哪里来的了,这种坐在轮椅上也生生不息要搞事情的积极心态,简直是世所罕见。
“陈老师,”他暗暗叹了一口气,接话道,“你玩宁永安就好了,放过我吧……”
“噫,”陈文青有点嫌弃地看着他们两个,“果然长成社会人就不会像高中生一样可爱了,一个两个都说陈老师欺负人,陈老师很冤枉的啊……明明拿我当分手借口,还不许我自辩么?又不是我自己要进你们的故事当配角的,是你们两个一起硬把坐轮椅的陈老师推上台的吧?怎么了?那现在到底我还是不是分手的重要道具呢?”
话说到最后,还是调侃的语气,但陈文青眼睛中的清明却叫宁永安和白文宣两个都无法面对。
这下子饭是吃不下去了,陈文青主动提出要走的,他说吃不惯这里的口味,要回去了。宁永安赶快站起来推轮椅,陈文青却吩咐他说:“你先去开车,让小白推我。”
两个人大概是被他刚才的制霸全场的气势给压倒了,拜服在教师的职业天赋下,乖乖地顺从他的安排,一个先下去开车,一个推着轮椅慢慢地往车库去。
宁永安离开的时候心想只是几分钟,陈文青不至于光靠嘴炮就毁了他的婚姻吧?但转念一想,从49楼到b3层啊,以陈文青的功力大约能让白文宣脱层皮……顿时又觉得坐立不安起来,整个人都焦躁地直冒烟。
诚如宁永安所想,陈文青显然没有打算将沉默进行到底,只是又不如宁永安所想,和白文宣两个人在单独在电梯里的时候,陈老师褪去了刚才的嬉笑,露出了认真的一面。
“其实如果我真的跟你说我要和他在一起,你今天会是什么感觉?”省略去所有的客套和寒暄,陈文青的问题来得直接而尖锐。
白文宣整个人从精神到身体都是一紧,站直了不说话。
陈文青却没有一定要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说:“我和他不会再有任何可能,师生恋有违职业道德,我为此付出了代价,也彻底地清醒了。可是除了我呢?也许明天会有别人和他偶遇,会有其他人处心积虑去迎合他的,想要得到他。你真的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吗?”
想吗?白文宣扪心自问,这个答案前所未有地清晰,可是那些不甘心从来也没有散去过。
他反问陈文青:“也许明天,我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呢?一定要是他吗?”
陈文青笑了,在电梯到达b3开门前,他扭头跟白文宣说:“是不是一定要他,你只能问你自己。这个世界上永远有更好的选择,可有时候你需要的其实只是一个合适的人。”
客梯外就是停车场的通道,宁永安的车不在,通道旁停着一辆小小的suv,那车看起来和停车场里其他的好车格格不入,但白文宣注意到这辆车做了无障碍的改造,陈老师上车丝毫不狼狈,而轮椅也能轻松地收纳。这样的舒适体贴,果然是合适才好。
他目送那辆车开走,片刻后又掉了头停在他面前,副驾驶的车窗在他面前降下,陈老师探出头来和他说:“就当我偏心宁永安一次好了,我想说,生命很无常。在病床上醒来之前,我从没想过我的下半生会和轮椅相依相伴,但幸运的是我还活着,你又怎么知道每个人都会那么幸运?或者说,你又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生活会跟你开个大玩笑,让你没机会后悔,再也没得选择呢?”
白文宣觉得这根本不是劝告,是威胁,所以等宁永安开着车停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口不择言地喷了一句:“我看你也不像是个短命相!”
宁永安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这个话从何而起,但是到底也没敢问,怂巴巴地说:“我送你回去?”
白文宣扭头就要走,宁永安忍不住探出半个身子拽住了他。
画面有点滑稽,不过他们俩倒是不觉得好笑。
宁永安如今深谙误会绝对不能隔夜的道理,也不管白文宣的到底有没有误会,赶快先给自己洗白:“安排你和陈老师见面是我考虑不周,陈老师性格有点狭促,喜欢捉弄人,但他并没有恶意。他说的话也不是我授意的,这一点希望你能相信我。”
白文宣哼笑一声,扯开了宁永安的手。
“你们陈老师倒是真疼你,我没误会,不过送我回去就不必了,有车。”
宁永安目送白文宣去取车,心里憋屈得慌。陈文青他是不敢惹、不敢惹,白文宣他是惹不起、惹不起,长这么大,集中在最近疯狂吃瘪,他也是有苦难言,回想起当时跟白文宣说架子这种东西随时都能端起来,他觉得自己这旗插得飞起来,现在端起来试试?不敢动啊!
开着辆suv跟着白文宣车屁股后面追的时候,宁永安一边小心跟车一边自嘲,他也是能屈能伸了,要不怎么说白文宣了解他呢,现在他不认白文宣说的不要脸都不行了。
他们吃饭时间不长,市区里还有点堵,跟着白文宣还算容易,上了高架后路况就好了,宁永安今天为了载陈老师开了公司用的suv,拉了速度就有点跟不上白文宣了。偏生老天大概还爱开玩笑,给他布了景,天上淅淅沥沥飘起了雨,宁永安开了雨刮器,发现驾驶座这边还坏了!气得他重重叹了一口,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