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似乎也有些无奈,一副已经习惯了的模样,他点了点头,“少爷居此多是无事,喜好也难免变地快了些。”这才养了一月有余的鸽子,转眼间便眼也不眨地杀了。
哂笑了一声,孙晏安摘下那个鸽饰的玉佩放进怀里,心下嘀咕着:倒也是他的作风。
“给我吧,我拿给兄长,”一把接过对方双手才能托起的木盘,孙晏安一步步走上了阶梯,推门而进之前,他对身后的清风吩咐道:“你暂且退下吧。”
清风想着孙桥之前的话,躬了躬身便离开了。
孙晏安此人,一出生便是天下人眼里的富家子弟,有大名鼎鼎的孙计给他当靠山,哪怕是孝文帝在世时,最得宠的皇子也不敢随意开罪于他,孙晏安自幼便在众多先生的教导下长大,最懂的便是谦谦君子之道,坐怀不乱,宠辱不惊,与礼部尚书之子林显齐被众人称赞为‘善才’,他也也自认做到了君子该做到的懂礼、知礼、不忧不惧。
直到他终于释放出了那只久压于心底的野兽,强迫他兄长与他做了那等不顾廉耻之事。
那明明是他一直最为放在心间上的人。
一直坚信的某种信念就像是被自己亲手打破了,由血泪变化而成的种子洒落在地,又急速窜成一股股强大而危险的藤,密密麻麻地交织着,在他的心里搅动着,掀起漫天的狂风暴雨。
此起彼伏,复而又复,永不停歇。
心跳又不受控制地跳个不停了,孙晏安扣着托盘的手指收紧了一些,他整理着呼吸,踏进了房门。
孙桥正坐在轮椅上看着一卷古书,右手边的矮桌上摆放着零落的书籍与纸笔,温热的茶盏摆在漆黑的桌角,有和煦的日光偏倚着洒下,细细碎碎的阳光打在边角卷起的书页上,连同青年漫不经心的神态,仿佛都染上了一层不可亵玩的耀眼光芒。
眼尾一扫,孙桥注意到了缓缓走近的孙晏安。
苍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深的弧度,看在孙晏安的眼里,只觉得刺眼、扎人。
“兄长……”把手中的托盘放到矮桌上,孙晏安言辞间有些闪烁,他藕白色的耳尖上沾染了一滴艳丽的鲜红,像闺阁女子的胭脂般引人瞩目,空下了的手拽了拽衣角,孙晏安踌躇着,终究也只是叫了一声兄长而已。
孙桥偏头,睨着眼看他,表情似笑非笑,“你倒还记得我是你的兄长。”
[这么温柔……暴风雨的前戏?]系统惊讶于孙桥的态度。
孙桥耸肩,[好歹上也上了,爽也爽了,翻脸不认人可不是老子的风格。]
言下之意大概是婊·子不立牌坊。
孙晏安一时捉摸不透孙桥心里的想法,但看着自家兄长比一月前更显消瘦的身体,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心疼的神色,俊秀的眉微拧着,孙晏安走上前撩开前摆单膝跪在了地上,肤色健康的手放到对方的小腿上开始有规律的揉捏,“兄长的身体好些了吗?”
他几乎是不知所措地低垂着忧恼的眉眼,寻着不知所谓的话题与孙桥攀聊。
反倒是孙桥的心情好像是不错,享受着免费的服务,他没看那香气四溢的砂锅,安然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任由微涩的苦意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孙桥开了口,“的确感觉好些了。”
转而有些奇怪地勾了勾唇角,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孙桥用捏着杯盖的右手扒拉贴在杯壁上的几片深色茶叶,顿了下,“吾皇万岁。”他笑着。
孙晏安揉捏着小腿的双手倏然加大了力气。
他咬着牙,脸色不愉。
果真如林兄所说——是新帝找了神医替兄长医治腿疾!
这一认知在孙晏安脑内迅速形成,他几乎压抑不住满腔的酸涩与苦楚,某些微不可藏的怒火也恍若被点了导火线般地一引而上,‘轰’地一下在脑中炸开,一种隐秘的想法在孙晏安的心里升起——也许他可以影响兄长对新帝的认知。新帝年岁尚小,甚至还未弱冠,可他孙晏安就是要让兄长知道,那个当日悄然入府的少年绝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性情温顺!!
想到林显的话,孙晏安笑了笑,手下按捏着孙桥小腿的力度也放回了先前的力度,“为兄长医治的神医可是姓方?”
孙桥的小腿本就毫无感觉,即使是被斩断了也是感觉不到疼痛的,所以对于孙晏安的力度变换当然也是无所感应,他听完询问后嗯了一声,看着杯壁上的几片茶叶终于飘回了水面上,才把杯盏放回了矮桌,“你也曾听过方神医的大名?”
孙晏安点头称是,“而且我还听闻,这方神医……曾是服饰过孝文帝的。”
孙桥猛地撩起眼皮,深深地看了一眼单膝跪在他面前的华服少年。
“孝文帝在世时便因哮喘一病而寻遍了山川各地的郎中,那些有名望的均是被请进了宫中的,可最后活下来的,”孙晏安嘴边有浅浅的笑意,仔细看去,能看见一个微弱的酒窝,“这最后活下来的,也只有方神医一人。”
“敢问世人,有谁不知方神医的大名。”
孙桥斜睨了他一眼,翻过一张书页,说:“先帝已逝。”
孙晏安低低地笑了两声,没再接话——就算是给他天大胆儿,也不敢与人随意探讨孝文帝之死。
空气寂静了几息的时间,没了各色鸽子的惊扰,这漫天的三月□□倒也多了几分昂然的暖意与悠然。
“话说回来,不知兄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