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情况,陆醒也不再凑近了,只在外面远远看着陈一光,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满意。然而他的这种满意还没多久,旁边的葆宸就问道:“你最近是怎么了,总是往外面跑,齐谐没人盯着有委托怎么办?”一瞬间就把陆醒的好心情打破了。
陆醒叹了一声,颇为无奈地看着葆宸。葆宸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认认真真地看着陆醒,显然是在期待答案。陆醒便只能道:“平常工作已经很辛苦了,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嘛,放松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人们都说要劳逸结合……”
“说正经的。”葆宸毫不犹豫打断了他的话。
陆醒顿了顿,又道:“过完暑假一光就要小学六年了。小六啊,人生第一场大考,未来的一年肯定很忙碌,能出来玩的时间也少了,带他出来玩玩也好,而且他期末也考的不错呢……”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了?”葆宸再度打断他的喋喋不休。陆醒闭了闭嘴,葆宸继续说道:“自从晚晴的事情过去以后,你这都十多天了,每天不是出去吃饭就是去超市,再没事也要去公园锻炼身体。我以前可不看你这么勤快。”
陆醒被说了个哑口无言,他第一次知道葆宸这么有心思——不,或者说,他以前就很有心思,只是他总是不愿意说而已。
然而陆醒还是不说话,葆宸脸色略略无奈,道:“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件事,你的事也不要再瞒着我,好吗?”听起来似乎有点服软的意思。但陆醒对他要跟自己说的事情更好奇,因此他认真地听见葆宸说道:“那天我去追石朝泉上西山,在山门那里遭到了山神部下的攻击。那是一些弓箭手,射出的箭如雨,如果不是我张开结界,恐怕石朝泉就要被乱箭射死。然而,在那些箭矢里,我看到了一点星光。同青蚨死时,阻挠我们的那点星光一样。”
葆宸这个消息无异是重磅的。要知道,青蚨死后,线索中断,那丢失的妖怪画作以及前来买画的人都成为了一件悬而未决的事情。而在素心的封印之地外,那层不知何人架起的加固显然也有问题——虽然素心的事已经看似完美的完结了,然而在陆醒看来,那件事的疑点并不少。冥冥之中,陆醒有一种自己被人盯上的感觉,他不清楚这个人是在针对他还是针对齐谐。两千年来,店志里从未记载过有人或者妖怪敢动齐谐一分一毫。而陆醒掌店,一向是按规矩办事,自认从未得罪过谁。因此这个盯上他的人到底是谁,陆醒没有一点头绪。
而现在,葆宸说,在西山山门外遭到了同青蚨死时一样的星光的攻击,这事情就远没有那么简单了。
西山山门,那里面便是山神苍的山神之庭,里面的人便都是苍的人。如果那点星光是苍的部下……不,如果是苍的人,就会光明正大的像那些弓箭手一样出现在山门面前,而不是偏偏出现在半空,将自己的攻击混迹在弓箭手的攻击中。况且那点星光已经跟葆宸交过手,知道葆宸的实力,那种情况下,它的攻击根本没有作用。因此,说是攻击倒不如说——只是想让葆宸看到。
只想让葆宸看见吗?那么从这一点来说,就更加像嫁祸了。
陆醒忍不住又陷入了沉思,那所关押青蚨的宅院的模样又浮现在他脑海中。如果说,在西山上谁能拥有那样一座别院的话,这个人非苍莫属。而作为山神,他自然有办法弄到人类的货币并理所当然地留下虚假的姓名、地址和联系方式。那么封印之地外的加固似乎便也能说得清楚了……
那么目的性呢?它的目的性是什么?嫁祸给苍的目的性又是什么?苍是不是又知道这些?
陆醒脑海中的问题愈发清晰,以至于都忘记了葆宸还在等他的答复。不过这位通情达理的神明看到陆醒皱起来的眉心,知道他一定想到了很多事情,那是很多无解的事情,大约也是他曾思虑过的事情。所以在这么多天之后,葆宸才愿意将这件事告诉陆醒。
他知道陆醒要思考,因此并不打扰。然而环境似乎并没有打算给陆醒好好思考的时间,只一个眨眼的功夫,整个海洋馆倏然陷入一片黑暗。这种黑暗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人们惊恐的尖叫声慢了一拍才响起来。等陆醒回神的时候,整个海洋馆也早已陷入了一片惊慌失措的境地。
应急灯亮起来,管理员在用扩音喇叭喊话,安抚着黑暗中的躁动。孩子的哭喊声,家长的咒骂声,年轻人的尖叫声在黑暗中穿来穿去。同这混乱格格不入的陆醒站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有人扯着他的袖子,他一低头,发现陈一光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身边。小孩子倒是没有像别人一样哭闹,只是闪亮亮的大眼睛里也充满了不安,湿漉漉的手抓湿了陆醒的衣角却也不敢放开。陆醒心里空了半拍,抬手拍着他的背安慰着,这才开口对旁边一直陪着他的葆宸道:“关于我隐瞒的事情,神明大人觉得,我们把某个人的亲妹妹放跑了,那个人能轻易放过我们吗?他没冲过来扒了我们的皮就已经是一位仁慈的山神了。”
他回头去看葆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