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竖点了点头,喘着大气说:“散了酒席之后,我回到客房,正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突然有人猛拍门……”
事情,大约发生在一个时辰前……
“走水啦!走水啦!”走廊里面有人大喊大叫。
所谓走水,就是失火的避讳讲法。
李竖惊醒,推门一看,发现拍门的人是客栈掌柜。
除了掌柜,走廊里还挤着一大串人,徐浪、老坳、张横几个也在其中。
“怎么,火烧到哪啦?”张横一把揪住店小二的衣襟,嗡声喝问。
“没,没……还没烧到这里……”店小二惶恐回答。
“没烧到你们嚷根鸟毛啊?”张横没好气地推开店小二。
“可除了咱们客栈,外面都烧成火海啦。”店小二解释道。
“那等烧进来了再叫啊,还让不让人睡了?”张横口中喷着沫星子。
“客官你有所不知。”掌柜忙赔笑道,“咱这家店有点特殊,除了大门口,并没有其他通到外面的门窗,一旦这火势烧进来,咱们逃都没地方逃哇。”
“没有后门就算了,居然连扇外窗都没有?”徐浪好奇的问。
客栈里的房间虽然有窗有门,可那都是连接到走廊的;仔细一想,确实没有能够看到户外风景的门窗。
“给活人住的地方哪有不开外窗的?”老坳突然冒出冷冷的一句,“这个地方……恐怕不是给活人盖的吧?”
此时恰好有一股阴风吹过,所有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这……怎么可能呢。”掌柜擦了一把冷汗。
“不对!”张横一把揪住掌柜的衣襟,瞪眼道:“你爷爷我什么人没见过?真话瞎话一眼就看出来了——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壮士饶命啊。”掌柜吓得腿都软了,“这不干我事……其实这间客栈,以前是灵堂……”
原来在多年以前,绀桐古镇由于地处交通要冲,每日往来商旅无数;然而时间长了,难免有些客死异乡的可怜人,无亲无故,尸首无人处理;于是当时的商会便出面筹集善款,建起这一座灵堂,专门用来供奉那些无法落叶归根的异乡客。
后来商旅改道,商会解散,镇子的经济迅速凋零下来;失去了商会的资金支持,灵堂自然开不下去,这一座三层楼房也就被贱卖,改建成如今的客栈……
听到掌柜的说法,徐浪一阵皱眉:“就算原先是灵堂,那也不应该一扇外窗都没有吧?”
“这个嘛,我就不太清楚了……”掌柜赔笑道。
“说!”张横怒吼道。
“是,是。”掌柜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的说,“据说原先也是有外窗的,可灵堂建成之后没多久,每逢深夜,附近的人家都能听到楼里传出哭声,最后不得已,才花大钱改建,把窗户都给修成了墙壁。”
“灵堂就算了,居然还是闹鬼的灵堂?”徐浪哭笑不得地说。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深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十分难听的刮削声。
那种声音,有点像木匠在刨木头。
可这三更半夜的,有什么人会刨木头呢?
“会不会是刨木头做棺材的声音?”李竖小心翼翼地说。
“别乱说话。”徐浪摇头道。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几个胆小的客人当场尖叫起来。
“难怪老子刚才睡觉的时候,总觉得旁边有什么东西在动。”张横被这一咋呼,宿醉登时醒了大半,“东家,这个地方不能待,赶紧撤!”
“怎么撤?”徐浪无奈道。
那条传出刨木声的走廊,正正是通往一楼的必经之路。
“管它做官还是做棺材,咱们人多,冲过去!”张横咬牙道。
“对,咱们人多,冲,冲。”毕竟是人多胆气壮,当即有许多人附和张横的意见。
可没等他们采取行动,原本断断续续的刨木声突然变大、变尖;有道阴影在墙角一闪而逝,将站在最靠外的一个伙计猛地被扯进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