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试了试那泉水,发现甘醴味道很纯,就是用这来泡茶也属于上品,这么些年岁竟然一点污浊的变化也没有。
在中先将生茶用泉水洗涤干净了,这是个精细的过程,不能溶一点细沙粒。这山中出的茶大多都是芥茶,不能炒只能蒸,所以接下来便是蒸压压黄了,到这里技术活才刚刚开始。如果蒸得太生,茶芽就会很生硬,烹煮起来无茶色而且草腥气会浓厚;要是过熟了,就烂了,烹煮起来茶水发红且后味尽失。由于在中本来挑出来的生茶就少,两把就没了,所以更是一点都不得浪费。
动手的时候,在中虽然还算比较从容,但不免显得有些忙乱与小心翼翼。果然是生疏了,这样感叹着,在中心里不禁有些怅然若失。但也没能容他多想,醇厚的茶香味一散出来,在中便意识到是蒸好了。蒸好的茶芽比起理想的程度来说有点过潮了,虽说差强人意,但还算合格的。
想到自己时间的把握还算精准,却不知怎么就潮了些,在中皱着眉将器具都检视了一遍,想找出原因所在。后来才发现,问题出在碳上,碳太过密实,这样烧出来的炉火就会成冷火,才没能完全将潮气去掉。虽然这在蒸压阶段不算什么大问题,但等到后来要烘焙的时候,问题就要出大了的。
在中万幸自己早一步发现了这问题,将蒸熟的茶叶压黄出膏汁之后,便去重新换了碳回来开始焙茶。
焙茶时要将点燃的炭火放在炉子里,再把没点燃的碳铺上一层遮住七分,最后将炭灰轻盖在火上,等到热气通足,再放到焙篓上来驱湿气。在中试了试火气,手感不错,才将蒸好的茶叶平铺在焙篓里,所有叶芽都要伸展开来均匀受热,这是个很要耐心的过程,不断地翻动,按压,让火气渗透进去,从外到内都必须干燥起来。
而这过程中,在中还要尽量保证自己不出汗,心更是要静下来,直忙得脸色通红才大功告成。将一旁的瓷瓶拿来,里面已经铺好了一层竹叶,将新制好的茶叶放进去后,再将竹叶盖在上面,皮纸把瓶口一裹,扎紧麻绳。一瓶制好的茶叶就算完成了。
在中握着温热的瓷瓶,觉得某种久违的欣喜从脚尖窜上脑门。直到隔壁细细的流水声传来,他才回过神警告自己要冷静。
在中回家将瓷瓶放在了卧室通风的窗口处。下午去接小珉,一告诉他茶叶制好了的消息,这小家伙就欢天喜地地抱着瓷瓶爱不释手,嘴里喊着茶树仙和爸爸。
在中欣慰地笑笑,揉搓着自己的双手。他非常明白自己心里这份蠢蠢欲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那份属于他的舞台,精致剔透的茶具以及每一丝香味都在召唤着他,召唤他找回那份茶人的自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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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有天咬着烟头,骂骂咧咧地抬手看了看表,两点四十五分。从郑允浩进那间木屋开始已经过了近十分钟了。而自己维持着双手环臂,怀抱着一杆不伦不类的猎枪这种衰到家的姿态,也已经十分钟了。
带来的一众保镖无不例外地在山下被全被拦住,而有天是以无武装的助理身份,才得以跟着郑允浩上山来,却被勒令站在这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干等。一排水杉,一间木屋,一个朴有天,这就是当前的状况。
朴有天就纳闷了,当初知道藤原盛要邀请郑允浩来他这山间别院商谈的时候,两人可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
藤原盛带着他的“玉露坊”,重心从日本转移到中国茶叶市场,并想跟郑家的“贡院”瓜分天下的野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等到郑允浩现在刚刚接手其父亲,完完全全坐上“贡院”总裁的位置之时,就立马发来邀约要请年轻的总裁去品茶会谈,以加深“玉露坊”和“贡院”的交情。这种客套话后面无疑是狼子野心。
两人都是抱着鸿门宴的姿态来的,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至少朴有天现在是这么觉得的,藤原盛是真没在周围留下任何威胁,从山腰的日式庭院到山顶这间木屋,除了他们三就个完全的空无一人了。连朴有天从山间一家猎户屋子里顺手捞来把猎枪,以作不时之需这事,都没个人管。
踩灭了第二个烟头,正当朴有天觉得有些打盹意味的时候,一个穿素色和服的人影进入了朦胧的眼帘。
那个人从山下款步走上来,服饰把他身子裹得紧紧的,走石阶的时候,朴有天总觉得他要摔倒的样子,即使当事人实际上走得稳当而不紧不慢。
这人一直目不斜视,只有从朴有天身边经过的时候,才用余光斜睨了一眼地上的烟头。然后朴有天敢肯定,这人露出了一个轻微的嫌恶表情,即便一闪而过,却还是入了朴有天的眼,弄得他是一头雾水,想自己是什么时候惹到过这不男不女的家伙。
明明是个青涩的少年样,偏偏穿着紧紧的和服,虽然不像女式那么夸张,但走路都得碎着步子。朴有天看着他直直的背影,毫无阻拦的走进木屋,不禁又猜疑起那屋子里到底在干嘛。
朴有天所不知道的是,那和服是专用的茶道和服。而刚进去的那位,是藤原盛的义子,也是近出道的顶尖茶道师,金俊秀。
金俊秀一进屋,便露出了职业般清肃的淡容。待藤原盛介绍过自己后,便安静地鞠躬并在茶桌边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