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曹家小院的大门打开来,门口却站着一个年轻俊美的贵公子。那公子身后还有一辆华贵的马车,令丁荣和门房最为吃惊的是,站在马车旁边恭恭敬敬护卫的人——竟是宝亲王身边最得力的侍卫长。
丁荣和门房都是跟随曹家的老人了,对京中各位爷身边的人早记得十分清楚。宝亲王同他们家里来往甚少,今日又不知吹了什么风儿竟将这尊大佛给请来了:又看那年轻公子身上的衣服竟正是一件倭缎镶沿二十四股金线制的绉绸褂,他身材出挑、面容又精致好看。
丁荣一看这公子就愣住了,门房却料算这是内城里的某位老爷、连忙拽着丁荣跪下来,口里连称“爷”,又再拜了宝亲王的侍卫官。
没错,出现在曹家小院门口、换了一套衣衫的人正是杜哲,刚才他们车行到了南城,他将想要换套衣衫的愿望试探着向那侍卫官说了,没想到这侍卫二话不说、不多一会儿就给他弄来这么一套衣衫。
杜哲:n听话起来还真听话,好评!
杜哲只知道摸着料子不错、样子也好看,却不知那侍卫官是随便照着他们家王爷常用的衣料买的。杜哲去了脸上涂料、又利索地换下了身上裙子、头上头面一应物什,好好收拾一番后,就连那话不多的马车夫都忍不住赞了他一句。
许是头一次被人这么跪拜,杜哲手心都是汗,他轻咳一声连忙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曹家两位下人,温言解释道:“二位无须多礼、快些起来罢,今日我是送曹公子回来的,不知二位……谁能来搭把手?”
正说话间,车夫那边已经动作起来,车帘一掀开立刻露出曹雪芹苍白的脸来,门房和丁荣都被吓得不轻、连连抢上前来帮忙,丁荣更叫门房快些去知会老太太和夫人。
好端端的人竖着出去横着回来,曹家老太太李氏很快就哭成了泪人,曹夫人在旁边也急得没了主意。还好杜哲临危不乱,也不管此刻他是不是喧宾夺主,直接吩咐门房去请最好的大夫。旁边那位侍卫官也跟着补充一句,说他们王爷交代了要好生医治霑哥儿,银子不够使的地方只管找他拿。
曹家小院里头一阵一阵的乱,不过好歹乱中有序将曹雪芹安顿下来。找来的几个大夫一个个十分认真上心对付着,不多一会儿就给写好了药方、吩咐丁荣抓药去了,丁荣临走之前又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杜哲。
杜哲站在院子当中,看着这个普通的四合院:北面五间上房,东西各三间厢房,加上厨房、柴房等等不过十七八间房子。料想曹家江宁织造府任上的时候是何等荣华富贵,只瞧《红楼梦》中写的大观园中亭台楼阁就可窥视一二。今日瞧着曹雪芹家里这般凄凉,真是惹人唏嘘。
曹家人都忙着照顾曹雪芹,那位“姨太太”和“表小姐”自然就被晾在一边:女人的眼极尖,更是一眼就瞧见了杜哲身上的一套衣衫价值不菲,加之那八旗军官站在杜哲身后十分恭敬的模样,令她们一阵心惊。
这精明的母女俩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表小姐”小声嘀咕了一句,“母亲,这退婚、悔婚的事儿我们怕暂时做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攻略5
待丁荣抓了药回来、又煎好了药端着往曹雪芹的房间走的时候,表小姐却迎上前去、笑眯眯地对丁荣道,“这是要给霑哥儿的药吗?荣儿你跑了这么多趟辛苦了、这药就让我来送予给他吧。”
丁荣是个机灵人,眼珠子一转就将手缩了缩,仰着脸笑道,“表小姐千金之躯,怎么能做这种粗使的活儿,还是让我们这些奴才来吧。”
表小姐也不恼,又逼近丁荣一步、将手放在那药碗沿上,“霑哥儿受了这么重的伤,棟亭老先生又于我祖父有恩,我同霑哥儿的婚事是打小儿定下的,荣儿,这说什么、都该是我去照料他一回。”
“表小姐说的哪里话?老太爷在时、幸得先帝爷的垂怜,我们曹家在江宁织造任上,还能兼管盐铁。当时表小姐家祖父梅老爷是举人出生,在京中落魄、遇上我们老太爷赏识,才有您同霑哥儿这一段姻缘,”丁荣面上笑着说了一段,突然话锋一转,话也不客气起来,“只可惜啊——今日我们曹家是内府罪人,表老爷却已是大学士府上西宾。时也命也,表小姐同姨太太只怕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包衣奴才了吧?”
梅小姐没想到丁荣敢这样同她说话,当下脸色气得铁青、起了小姐脾气,她也不再同丁荣啰嗦、轻喝了一句“给我!”便伸手去抢药碗。丁荣虽然只是个下人,曹家在金陵的时候他见惯的都是金枝玉叶的大家闺秀、可从没有见过这样硬来明抢的,丁荣自然也握紧了药碗分毫不让。
两人相争起来,药碗又是小小一只,几个来回下来就扯得将药给泼出去好多、溅起来泼湿了二人衣衫。那梅小姐心疼她的衣袖,汤药泼出来的当口她就松了手,丁荣始料未及、收手不住“呯——”地一声就将药碗摔碎在了地上。
“我煎了半个时辰的药!!”丁荣心疼地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瓷碗,抬头怒不可遏地冲梅小姐吼道,“你!你!一定是故意的!”
“呿——”梅小姐翻了个白眼,十分厌恶地用手绢掩住口鼻后退了好几步,“你这小厮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自己弄翻的,现下偏要赖到我头上,我还没治你弄脏了我的衣服之罪呢!”
“你——!”
“怎么了?”院内的响动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