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建军一直认为徐青枫脑后有反骨,因此最初的时候对他只是客气,眼神里却又有明显的防备。主人家的这种态度直接影响了保姆的做事手法,那个保姆阿姨有多拿着梁晋当主子,就有多拿着徐青枫当小奴才。
徐青枫碰不得梁宅里的所有东西,摸一下这里保姆会说容易脏,打扫起来多不容易。碰一下那边保姆会提醒他那东西有多值钱,他一个寄居在这的熊孩子赔不起。偶尔他也犯嘴馋了,想在不是饭点的时候吃点东西,不管是饼干还是水果,保姆也会喝止,冷嘲热讽时有发生。
这些都是梁晋不知道的,梁建军或许也不知道,但是徐青枫却不能说,因为他清楚后者并不在乎。他那时候也很矛盾,有时候觉得自己能吃饱穿暖,全亏梁晋相助,所以应该感激他。但是又有时候觉得他宁愿出去当野孩子,挨冷受冻,也好过在这里没有尊严和自由的苟且活着。
最后他想,就先这样吧,哪天梁晋烦了自己腻了自己,也就解脱了。所以他凶过梁晋,躲避过梁晋,也打击过梁晋。
他们同窗十五年,赶着五四制的尾巴小学毕业,又在初中当了六三制度的先行军,上高中的时候比大多数同学的年纪都小。他们相互鼓励,时有争执却从未分开,梁晋曾一天天的下了晚自习送他回宿舍,他也曾为了等那个呆家伙包揽了其他同学的暖水瓶。也曾冷战过,道歉过,服软过,无理夺三分过,过程多姿多彩,结局却从未有悬念——他一个单词一个语法的给梁晋补习,梁晋抓着头发背那些根本记不进去的知识重点。最后他还是他的,同学,朋友,发小,恋人。
下决定很容易,真正分开却很难。
徐青枫当年心怀怨怼未能做成的事情,今时今日依然没能成功。
命运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