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刺耳的短信铃声将莫小天从睡梦中惊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贾琴竟然不在床上。
拿起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了贾琴的短信:我突然肚子痛,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我自己打车到医院了,你睡醒了看到短信马上到三医院来陪我吧。
什么情况?
莫小天迟疑了一下,他是个睡眠很浅的人。就算在梦中,但凡屋子里有风吹草动都能把他惊醒。为什么贾琴却叫不醒他?
难道是被“淘宇”的系统辐射影响吗?
莫小天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双腿发软有些站不稳,同时口干舌燥,心里始终惴惴不安。他听物理导师说过,这跟受了宇宙辐射的后遗症完全一致。
他立即到客厅里喝了一杯凉水,瞬间感觉好了很多。
出门,打车。
二十分钟后,他来到了三医院的急诊观察室里。
床头上的卡片上写着“急性肠胃炎”四个字。一块粗糙的白布从脚尖一直盖到胸口,一根塑料管连接着吊瓶和贾琴的血管。
莫小天坐在病床边,握着她的另一只手,淡淡地望着她。
“你看着我干什么?”贾琴问。
“你如果一直能像现在的样子,温柔、文静、乖巧,那该有多好。”莫小天说这句话的时候,瞬间注意到有一丝狡诘的神情从她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不过,她立即有气无力地在脸上堆出了一些柔弱的微笑,说道:“你别废话,我饿了。”
“我去买吃的。”莫小天认为无论如何贾琴现在还算是他的女朋友,那么自己也应该尽到一份责任。
时间漫长得看不见尽头。贾琴看看表,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了,还不见莫小天回来。又过了十多分钟,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她紧张而焦急地望着病房门口,恨不得拔掉针头出去找他。
这时,莫小天终于提着两个大袋子,大汗淋漓地回来了。
“死哪里去了?你想饿死我还是想让我急死?”贾琴将积聚了许久的愤怒全部发泄在莫小天身上。本来莫小天还幻想着自己略表关系能让贾琴能对他温柔以待,现在竟然贾琴无端一骂,像是正在做一场噩梦似的,心里瞬间一阵凉意。
他佯装微笑,把两个袋子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打开了第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个咖啡厅的披萨饼;他又打开第二个袋子,装着一些干涩的面包片。
“你买这些做什么?”贾琴望着这些东西问道。
“披萨饼是我专程打车去古文化街让披萨店的师傅针对肠胃不适的病人订做的。我记得上个月跟你一起去古文化街的时候,你说想吃披萨但我没能买给你,所以今天给你补上。”
“那么这些面包片呢?”
“我不饿,所以我吃这些面包片。”
贾琴听到他这句话,竟然流下了眼泪。
她凝视着莫小天,对刚才的冲动感到愧疚。
她想用眼泪表达歉意,莫小天却懵了。他此时觉得贾琴这说变就变的情绪,也许根本就不应该在肠胃科观察,也许神经科更适合她一些。
那份迟来的感动,此时就算再怎么发自内心,也让莫小天觉得虚伪。
“小天,我的好老公。你老是对我这么好,给我这么大的惊喜,让我感动。”贾琴哽咽了。
“亲爱的,别哭,本来就在生病。我喂你吃披萨吧。”莫小天心里纵然有再多不满,想着她正在病床上,也只能强压着怒火。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塑料刀叉将披萨饼分切成小块,然后细致地喂给她。
“你不吃吗?”
“你忘了我有面包片么?”
等到贾琴将披萨吃完,莫小天才坐到椅子上,啃着干巴巴的面包。
“也许能能在大学时代遇见你这样的男孩,我也很值得了。”想到这里,贾琴淡淡地笑起来。
就在贾琴微笑的一瞬间,她的嗓子一沉,一股气流从她的胃里向上逆行,不断地翻腾。她用力地捂住嘴,吃力地说:“我又想吐了。”
莫小天一只手握住嘴上还没吃完的面包,另一只手已经将便盆送到贾琴的面前。贾琴翻江倒海般地将刚才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她抬头一看,莫小天嘴里还叼着半片没吃完的面包。莫小天放下便盆,不断拍打她的背部帮她顺气。
贾琴再一次热泪纵横。
“小天,你为什么不嫌弃我呢?”你正在吃东西,我却当着你的面吐成这样。
“傻瓜,我如果连你都嫌弃,不就是在嫌弃我自己了么?”莫小天心里实际上已经充满了怨念。他真实的想法是,你都已经搞成这样的,我还能坐视不理么?
“但是我把你辛辛苦苦买回来的披萨全吐掉了。”
“没关系,我可以再去买给你。”
“暂时不用了,看样子我现在没法吃东西。”贾琴一边说,一边擦拭着眼泪。
莫小天点点头,端起便盆朝卫生间走去。
孤独,他感到深深的孤独。
这种感觉从五脏六腑冒出来,就像刚才周宣告诉他的那句话,他应该趁早结束这段感情。
是的,就是刚才周宣说的。
他没有告诉贾琴,自己之所以耽误那么长时间,专程去了一趟古文化街,是因为接到了周宣的电话。
“莫小天,我要去帝都实习了。”周宣在电话里说,“中午一起吃个便饭吧。”
周宣既然是他最好的朋友,这顿饭他务必要出席的。想着贾琴还在打点滴,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