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眼了吧,我是穷人家的孩子。”小雪说话的时候,面部总是透露着不可捉摸的忧悒。
秦锋一边摸着干涩的土墙和湿黏的椅子一边自言自语:“这究竟是怎么了?”
这究竟是怎么了,秦锋怎么可能知道。
他唯一清楚的就是这个叫做小雪的女孩子值得更多人的同情和关注。
“为什么我家和你家不一样?我家住的是小楼房,房子里铺着地砖,阳光明媚得刺眼,而且我还有自己的小房间。”说这些话的时候,秦锋眉头紧锁。对于这个世界,他发觉他不了解的事情太多了。
小雪低着头,坐在椅子上,没有笑也没有不笑。
“我很羡慕你,真的。所以你不应该骂你的爸爸。”她淡淡地说。
“可是他经常打我,责备我,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没有自由,只有做不完的习题和作业。”
“你爸爸他经常打你吗?”
“以前经常打我,就像吃饭一样经常。现在我学会反抗了,我就和他对抗到底。打我的时候,我就是不哭,然后我就骂他,他打累了就不打了。”
“你不该骂你爸爸,他希望你好好学习,是为你好。”
秦锋想了想,说:“如果我学习好,你就能住和我们一样的房子吗?”
小雪摇摇头。
“那学习还有什么用!”秦锋接着说。
“好好学习,长大了才能为祖国的建设贡献力量。”小雪的语言很上纲上线,“你应该好好学习,我很羡慕你,真的。”
秦锋看见小雪难过的样子,自己心里也泛起了一股淡淡的忧伤。他感觉小雪的悲伤就像一条长长的河流,永远找不到尽头。他忽然想起头天那个迷路的夜晚,小雪曾经谈到过那个被枪毙的父亲。也许,她的生活曾经很幸福,曾经住在那些联排别墅里。她过去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现在却只有她一个人坚强的活着。
“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想到这里,秦锋问。
“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他和妈妈一起在城里打工。我在家里料理家务和地里的活。”小雪用力捂住脸,眼泪还是顺着指缝流了出来,“妈妈说,如果爸爸还活着,我们现在是住在别墅里的。”
一切都如秦锋所料。是小雪的爸爸犯了法,抛弃了这个家庭和他的孩子。他想到了秦光明,忽然觉得世界上的父亲都是那样可恶,没有人性。
“你恨你爸爸吗?”秦锋问。
“我没有资格恨他。无论我的爸爸是好人还是坏人,他都是我的爸爸。”
秦锋的心情格外沉重,他也不想恨自己的父亲,但是他找不到不恨的理由。他觉得如果世界从一开始就没有父亲这个角色,小雪应该很幸福。现在,她需要帮助。
“小雪,我会帮助你的。”秦锋真诚的说。
小雪看着这个男孩子,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的帮助。这个男孩子和她差不多大小,连自己都需要父母的供养,怎么帮助她呢。她苦涩地笑了笑,依然美丽地说了一声谢谢。
一个男孩子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秦锋被这个男孩的装束吓了一跳:一头蓬松的披肩发;一件露肩的紧身体恤勾勒出胸肌的轮廓;一条被故意剪出几个破洞的碎边牛仔裤显现出修长的腿。他的皮肤黑得发亮,左耳还吊着一个硕大的铜环。这样装束的人一直以来被秦锋视为异类。世界上还有什么样的装束比自己的校服更得体的呢?
“抽烟吗,兄弟。”男孩掏出一包烟,利索的为自己点上一支。
从男孩口中呼出的烟圈让秦锋联想到迷信中的轮回。
“小雪,这是……”秦锋感觉自己说话有点口吃。
“他是我的弟弟,郑飞。你叫他阿飞吧。”小雪一边说,一边走到郑飞面前,把他嘴上的烟夺了下来,扔在地上。
秦锋诺诺地点点头。他又想起老师在课堂上讲过,每一次时代的大变革中都会有许多人沦为时代进步的牺牲品,眼前的郑飞的命应该就是牺牲品的命吧。
一阵潇潇冷雨在秦锋的心里滴落,他看见的是一片苍茫。
夜色降临了。
广阳城沉浸在一片祥和安宁之中。
秦锋一到家就看见秦光明黑着脸躺在沙发上。他瞪了秦光明一眼,悄悄地缩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不想动弹。白天在小雪家见到的情景不断在眼前浮现。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还有穷人。他更想不通没有电视看的小雪应该怎么生活。他躺在床上,思绪却漫天飞舞起来。
秦锋发现自己无法窥视自己的生命轨迹,更没有任何力量去改变像小雪这样的人的命运。他经常听大人们讲命运在自己手中,为什么自己却无法抓住它呢?
“儿子,放学以后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爸刚才又在发脾气。要是你再晚回来一会儿,他又得打你。”温宁推开门,走了进来。
“秦光明,法西斯!在单位上作威作福,回到家里还要继续做县太爷。”秦锋对秦光明极为不满,自从离家出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