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锦玉悠悠地叹息了一声。这就是她的丈夫秦兴良,那么多年征战杀伐,妄想、执着紧紧控制了他的灵魂。财、色、权利,让他彻底成为一个五欲六尘之人。或许,二十多年前他是带着保家卫国的梦想参军,二十多年后他却成了大夏民**笔下的魔头、战犯,痛苦着本不该有的痛苦,快乐着本不该有的快乐。
想到这里,莫锦玉双膝着地,跪在了鲁道远面前。
鲁道远总是一脸严肃,连笑起来都不会让人感受到他的开怀。当莫锦玉跪在他的面前,他那张素来板着的脸却顿时变得柔和了。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冷峻,对莫锦玉说:“这里不是衙门,你别这样跪着。”
“你放过秦兴良,我就起来。”莫锦玉的表情自然平静,态度不卑不亢。
“你先起来!一个没出月子的女子,跪在我面前像什么样子!”鲁道远的额头上竟然出了汗。
“我就是要让大家都看看你是怎么欺负一个女人的。”莫锦玉白了鲁道远一眼。
“下这道命令的是白冲希总司令,不是我鲁道远!”鲁道远有些急躁。
“秦兴良是他的表弟,我不信这会是白总司令的命令!”莫锦玉以怀疑的眼神盯着鲁道远。
“你真以为你丈夫是白总司令的表弟?”
“什么意思?”
“你不会自己去问秦兴良么?”
“不行,你告诉我!”
鲁道远被莫锦玉缠得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说:“你给我起来,坐下来我再告诉你。”
莫锦玉这才犹疑地站起身,在旁边的凳子上坐定。紧接着,她听鲁道远讲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二十四年前,秦兴良从家乡广阳县来到西国特别行政区首府蓉城,正式加入了刘项的部队。由于屡立战功,秦兴良很快得到刘项重用。十二年前十一月,因南都的希日帝国中央政府改调刘项部队,秦兴良跟随刘项来到江汉。不久,秦兴良结识了白冲希,而刘项竟然当日吐血暴病,两个月后于江汉不治身亡。此后,白冲希宣布秦兴良是他多年未认的远方表弟,并给予要职。
“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莫锦玉听完鲁道远的讲述,立即问道。
“你难道不知道刘项是因为跟前总统姜先生关系不和才被调往江城的吗?而那个时候白总司令刚被南都政府任命兼归宁行营主任,管理着我大希日帝国政府的半壁江山。”鲁道远放低了声音,似乎怕被旁人听见。
“你的意思是,白总司令安排我丈夫把刘项......”莫锦玉不敢再说下去。如果这件事情属实的话,那么秦兴良从来都不是白冲希的表弟,而仅仅是一枚战争的棋子。他半身戎马,全都是靠着弑主邀功得来的。如今大势已去,白冲希怎么会在乎这样一枚连半个随从都没有的棋子?
想到这里,莫锦玉苦笑起来。
“很多人都怀疑过这件事。因为在十一年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听说过白总司令在西国还有亲戚。”鲁道远正了正声色,继续对她说,“你想想,如今秦兴良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白总司令不要他的性命已经是法外施恩,你让我怎么放过他!”
莫锦玉苦笑着,只觉得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顿时天旋地转,瞬间就没有了知觉。待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大殿里,身子下面是一幢厚厚的孺子,但四周的东西除了桌子椅子,已经全被搬走了。
陪着她的,依然只有莫启国。
他的怀里,还抱着熟睡中的秦光民。
她打了一个喷嚏,莫启国立即将孩子放在莫锦玉身旁,麻利地掏出手帕,替她擦拭眼泪和鼻涕。然后,他跑出殿外,为莫锦玉找来一杯热水。
“我这是怎么了?”莫锦玉问道。
“随军的医生临走前替你看过病,说是没出月子就受到过度劳累,因此感染了风寒。他给我开些西药,说等到局势安定了还得去医院。”莫启国说。
莫锦玉朝殿外望去,出了风吹草响以外,再也看不见一个人影。
“这里的人呢?”莫锦玉一边撑着坐起来一边问道。
“全都走了,明天大夏民**就要进城了。”莫启国连忙扶住莫锦玉的胳膊。
莫锦玉慌乱地握住莫启国的手臂,急忙问:“你姐夫呢?他是不是被带走了?”
“你晕倒后,鲁司令派人将我唤过来照顾你,不久就听见姐夫失踪的消息。鲁司令忙着为白总司令部署连夜撤退的计划,只是安排了几个军士连夜寻找,让我们在这里等消息。”
莫锦玉推开莫启国,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朝纯阳祠跑去。
淡淡的月光洒在纯阳祠门口。莫锦玉跌跌撞撞地冲进去,四下探寻,竟没有一个人影。
“兴良,兴良......”她小心翼翼的呼唤着。
没有回应,四周是死一般的沉寂。
她茫然地望着昏暗的环境,心里瞬间变得空洞洞的。数不清的孤独寂寞失落无助一下子全部填满了心中务必深邃的空洞。
莫启国追了过来。透过惨白的月光,他看着目光呆滞、神情沮丧的莫锦玉。她的身影、她的眼神,都让他强烈地感受到令人颤栗的哀伤。忽然,莫锦玉转过头,茫然若失地望着他,绝望般地对他嘶吼着:“他走了,他丢下我们孤儿寡母自己走了!”
莫启国抱着孩子冲上去,轻声安慰她:“这个时候,江城就像一张大网,姐夫又能跑到哪里去。也许,他只是趁乱逃出去长春观了,一定还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