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启国放眼望去,离他们不到十里远的地方,矗立着一座灰瓦红墙的古刹,两棵枯树从古刹的屋顶上斜斜地冒出。那炭黑的枝干似乎诉说着多年前这里遭遇过的一场大火。
他断定那里就是吴文章向他提起过的神女殿。他唤了莫锦玉一声,两个人充满期待地朝古刹奔去。古刹内到处是残垣断壁,满地的黄土和枯枝败叶,就连主殿的外墙看去也是破损无比,到处是破洞。他们抬头望去,一块摇摇欲坠的黑匾挂在上面,“神女殿”三个字却依然清晰可辨。
“这里真的是神女殿。”面对如此破败的景象,莫锦玉却像发现宝藏一般,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一股狂风卷起地上的尘土迎面而来,神女殿那些残破窗子吱呀晃动,低低声音在荒山里显得特别凄凉,还隐约有一丝诡异。
姐弟俩刚迈入殿内,外面就像天河决了口子,狂风卷着暴雨狠命地砸在了地上。莫锦玉壮着胆子,一步一步地朝大殿的神坛走去。
神坛上立着三尊满是裂痕和灰尘的神像。旁边两尊身着帝王华服的雕像已经残缺不全,各有一株大树从神像背后长出,仿佛是撑断了神像的头部,穿过主殿的屋顶,向外面的世界蔓延开去。而中间的那一尊,似乎还能依稀分辨出是穿着黄锦袷襡的女像,这女神像带着灵飞大绶,腰分头之剑,头上是太华结和太真辰婴之冠,俨然一幅母仪天下的风范。
“两尊破败的帝王像和一尊女帝像,这神女殿不会祭祀的是武则天吧?”莫启国从这神像上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
莫锦玉淡淡一笑:“从神像的衣着看来,神女殿祭祀的应该是西王母。”
“那为什么西王母两侧会站着两尊破败的君王?”莫启国问道。
“我无法揣摩修建这座神殿时,建造者的初衷。但,这座神殿的创建者一定是一位饱受情伤的女子。”莫锦玉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莫启国诧异地望着莫锦玉。
“看这神像样子,应该是包着树干塑造起来的。而且,建造这两尊帝王像的时候,建造者根本没有给他们塑造头部。”莫锦玉淡淡地说,“如果我没猜错,左边这尊塑像是周穆王,右边这尊塑像应该是汉武帝。”
莫启国忽然不置可否地笑了:“怎么可能,将西王母跟两朝天子放在一起,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莫锦玉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这跟西王母的情感经历有关。远古时期昆仑山环境恶劣、人烟罕至。突然有一天,一位王子出现在西王母眼前,他就是周穆王。西王母对他一见倾心,两人同游瑶池,言谈甚欢,互生爱慕。分别之日,周穆对西王母说,等我安排好了国家的事情就来接你,大概要三年的时间。于是西王母等了周穆王许多年,他却到死都没出现,这给西王母的心灵留下了一个难以愈合的伤口。转眼间几百年过去了,西王母对周穆王的思念渐渐淡了,凡间另一位君主汉武帝进入了她的视野。西王母见汉武帝有志学仙,便下凡赠与武帝蟠桃数只,并教给他长生之道,希望跟他一结良缘。随着交往的深入,王母却发现汉武帝满脑子都是淫邪的思想,只好忍痛和他断绝了关系。”
莫锦玉讲述的这段故事不禁引发了莫启国的沉思。宿命将他们牵引到这里,不正是在向自己的姐姐暗示着如何面对自己的感情么?可惜当局者迷,莫锦玉似乎单纯地沉浸在西王母的悲恸之中,丝毫没有感受到自己身上那些足以让人怜惜的因子。
忽然,狂风咆哮着,猛地把门打开摔在墙上。一道道闪电划破了整个世界,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轰鸣。紧接着不知从哪个角落传出了一声轻微的声响,似有什么人点燃了火把,一点微弱灯火在大殿里头亮了起来。
莫锦玉失声尖叫起来。
雷雨交加下的神女殿里,莫锦玉盯着西王母塑像边阴暗处的一个小竹篮,忽然惊声尖叫起来。那竹篮里睡着一个孩子,她只模糊地凭借那孩子的轮廓,便立即觉察出那正是自己的儿子秦光民。她的身体禁不住战栗起来,柔软地几乎随时都会倒在地上一般。
正当莫启国迎上去扶助莫锦玉的时候,大殿门口走进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
他的右手握着一只火把,左手紧握着一把手枪。
一边是惊恐万分、近乎晕厥却想要爬上神坛抓住儿子的姐姐,一边是举着手枪随时会扣动扳机的陌生男子,莫启国已完全没有了抓拿。情急之下,他紧紧地从背后抱住了莫锦玉,心里念想着希望这斗笠男的第一枪打中的是自己。这样,他还能为姐姐抓住孩子争取最后的时间。
斗笠男举起枪,竟然对准了三座神像间的缝隙,然后他扣动了扳机。三声枪响,神像后传出了有人倒地的声音。“启国,这么响的枪声,我的光民居然没有哭闹,他是不是已经……”虽然没有流泪,莫锦玉的声音却开始有些哽咽了。
“剩下的那一位,我不杀你,自己出来吧。”当莫锦玉姐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吓得六神无主时,斗笠男忽然仰起头对着神像背后嚷嚷起来。
不多时,一个身形颀长、英俊冷酷的男人从神像背后走了出来。斗笠男手中火把的光将他的脸映得红扑扑的。正是这张熟悉的面容,让莫锦玉姐弟俩的脸色骤然变了。
这个从神像背后走出来,手中还握着一把大刀的男人正是秦兴良的副官王尽释。
斗笠男立即用枪指着王尽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