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是每一个帝国士兵在这个时刻唯一的选择。
香叶站在堆叠的木箱上,举着一支手枪,面对下面站着的游击队民兵和刚被拯救出来的地下组织们,发出了最后的号令:“同志们,就在前不久,帝国反动派在西都屠杀了一大批我们的同志,今天我们不能让相同的情况再次出现。从这里出去以后,大家跟随我们游击队的同志前往已经解放的柏树乡、良安乡等地,等待大夏民**的到来。为我们最后的胜利积蓄力量!”
所有人都振臂欢呼,唯独莫启国静静地站在人群中,望着台上身姿妙曼的香叶。他觉得她就像遥不可及的天神,自己却是个粗俗简陋的匹夫。人群渐渐散去,香叶带着几名随从走到他身边。莫启国有些感激地望着她,脸蹭一下地红了。
“现在,我们去县衙把你姐姐带走吧?”香叶微笑着,如这冬日阳光一般暖人心脾。
古床旁的那盏床头灯静静流淌出淡色光线,将整个房间照出一片红彤彤的温馨。莫锦玉坐在窗前的梳妆台旁,拾起一把木梳缓缓整理自己的头发。桌台上摆着一支水晶般透明的花瓶,里面插着几支淡紫色的梅花。
她觉得,自己就应该像这种花,越是人生艰难的时刻,越要抱着乐观的心态面对所有可能的变局。
刚才听见楼下守卫议论军营被游击队民兵占领的事情,她已猜想到莫启国应该被放了出来,因此她决定等莫启国来的时候装作不记得几个月前军营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她知道,秦兴良必然会成为他们姐弟间越来越深、无法逾越的鸿沟。
然而当莫启国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望着莫启国形容枯槁的样子,幽幽的酸楚已在鼻尖浮动起来。
“姐姐。”莫启国见到莫锦玉,差点儿没扑上去。
还是这熟悉的口吻,还是这亲切的嗓音。她心里那些繁重的担忧瞬间消弭,因此对他微微一笑:“你出来啦?”
“我已经有快三个月没有见到你了!”莫启国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撒娇。
“是吗,有那么长时间?”莫锦玉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梳过头。
“这几个月,姐夫有来看过你吗?”莫启国见到莫锦玉地笑容,心里的对她的担忧也瞬间释然了。
莫锦玉的神色却瞬间变得尴尬起来。她本想刻意规避关于秦兴良的任何事情,怎奈莫启国偏要提起。她斜眸微挑,涩涩地笑着说:“他来不来看我,跟你里应外合放跑牢里的犯人有什么关系吗?”
话至此处,莫启国只感到一阵愕然。他想到莫锦玉明明跟她一起经历了神女殿那件事,也亲眼目睹他和吴文法、王尽释等人的黑暗营生,理应对那位她深爱的将军恨之入骨。然而此刻莫锦玉的态度,似乎并未跟他站在同样的立场,他的心顿时像被利器滑过,疼得抽搐。
“广阳城北的几个村子已经被游击队控制了,大西**统处的特务头子都被抓了。按照目前的进度,刘问汇将军的几十万大军即将挥师东进占领蓉城,而民**也……”
“你给我住口!”莫启国的话还未说完,莫锦玉便呵斥起来。她的身体有些抽搐,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金口江汉的事情你难道忘了?如果不是我们姐弟俩节外生枝,我们现在已经在台北了。你姐夫好好的计划,你为什么要去破坏!”
莫锦玉将那把木梳往桌上狠狠一砸,瞬间断裂成了两截。
“姐姐,你为什么会帮着姐夫说话?”莫启国向前走了一步,想要扶助有些瑟瑟发抖的莫锦玉,却被莫锦玉一只手推住了。
“启国,他秦兴良纵有千错万错,也是我的男人,更是光民的父亲。我如果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被毁了,以后光民长大,你让我怎么交待?难道你让我告诉他,你的爸爸是战犯,是被你妈和你舅舅杀死的?”莫锦玉眼角微润,激动得连声音都哽咽了。
莫启国连忙掏出手帕给她,柔声安慰,过了很长时间,莫锦玉才渐渐止住眼泪。
“姐,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他炸城吗?”莫启国见莫锦玉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这才不急不慢地问道。
莫锦玉叹了一口气道:“他若真是要炸城,我拚了这条命也要挡住他,可是如果他投降民国了呢?你姐夫有句话说得对,我们什么时候站在他的立场想过问题?同样是杀人,为什么帝**官杀了地下组织就有罪?”
莫启国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莫锦玉这样的观念是出于怎样的逻辑。
“只要他不杀普通百姓,我就应该陪在他的身边。”莫锦玉淡淡地说。
这还是当初那个宁愿为保住两万将士能活着回家,帮助张诊起事的那个莫锦玉吗?莫启国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诧然地望着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是来接你离开这里的。”明知道会被拒绝,莫启国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莫锦玉冷冷一笑:“你走吧,我答应了他,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莫启国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哀求道:“姐姐,你跟启国走吧。战争大局已定,咱们带着光民回西襄去吧!”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莫锦玉念着这句诗,对莫启国挥了挥手,“想回去的话,你自己回去吧,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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