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我先去追垃圾车。」我惊觉垃圾车的音乐已渐渐走远,懊恼的抓抓头,转身去门口抓起垃圾袋。
「不、不必今天丢也没关係呀?」江婷从后头抓住我的衣角。
「反正我开车去追。」我向她眨眨眼,拿了鞋柜上的车钥匙出门。
将车开出地下停车场后一下子就找到了停在下一个街角的深蓝色垃圾车。然而我想开车出门其实另有计画,我趁着当铺尚未关门,付了钱将当时典当的求婚戒指赎了回来。
回程的路上,因为是酒后驾车所以我驾驶得相当谨慎,但或许仍因为酒精的影响,心情显得雀跃不已。
耽搁了许久,历经了未曾想像过的试炼,我仍没有放弃过要向江婷求婚的人生目标,在工作遭遇瓶颈、在生活难题无法下嚥的时候,我仍想着要与她共度馀生,是这样的意志使我熬过那些磨难的。
终于回到家时,江婷正好从卧房走出并关上房门,我假装气喘吁吁的对她微微一笑。
「主任在裡头?」我有些难为情地问。
「刚才离开了。」江婷澹然的说。
「那就好。」我鬆了一口气,脱下鞋进门。
「你也追太久吧。」江婷缓缓的说,我上前抱住她,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江婷终于也笑了出来。
抱着终于迎向曙光念头的我,殊不知最艰难的磨难才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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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某位高三班导待产告假,江婷临时成了代理班导师,直到这群学生毕业之前她都要肩负照管这班学生的责任。从到职开始,从来只有担任过专科老师的她忽然担上了重要的任务,如今除了教授英文科目之外,还要批阅学生的週记、家长联络簿,甚至当班级在每週的整洁竞赛中敬陪末座时,她还要撰写检讨报告给训导主任,甚至被约谈训话。也因为正职工作不断加重,江婷不得不辞去原本兼差的家教工作,专心于班导师一职。
「都高中三年级了,还要参加整洁竞赛呀?」在卧室门口听着女友返家后的抱怨,我忍不住对学校的政策提出质疑。
「很傻对吧,以前教育学程可没教怎么让学生乖乖扫地。」女友边抱怨,边用双手束起马尾,解开颈子上的黑色颈链,双臂交叉反手撩起长袖上衣,露出清瘦结实的躯体。
「岂不是天天面对训导主任?」我说。
「啊…是啊。真是难应付的人。」江婷换下衣服后并没有立刻穿上另一件,只穿着细肩带胸罩、对着镜子左右摇摆,检查自己的腹部与腰部曲线。
「他应该没有再约你吃饭了吧?」我问。
「好想穿肚脐环噢。」江婷用手指按压平坦的肚皮,突然这么说。
「江老师,这样怎么教学生呢?」我模彷着训导主任低沉的嗓音开玩笑道。
「要你管!」女友将视线从镜子裡的自己转到我身上,对着我扮了个可爱的鬼脸,吐出舌头。
毕业季前夕,原本的班导师终于回到岗位,江婷虽然鬆了一口气,但也对于这批她首次看顾的学生产生了依依不捨的感情。据说学生们拍班级合照的那天,还特地去专任教师办公室,邀请她一同入镜,由于太过匆忙,她还来不及化妆就被学生们拉了出去。
她照片中的位置就在班导师旁边,娇小清瘦的身形、捲翘蓬鬆的长髮、未施胭脂的美丽脸蛋,搭配着鹅黄色的卡通图桉上衣与蓝色牛仔裤,她看起来与身旁的高中生们相差无几,只不过并未穿制服而已。
我之所以对于照片的记忆如此清楚,是因为在学生们都毕业的半个月后,家裡收到了学校寄来的毕业纪念dvd光碟。光碟封面即是这张照片,照片上方留白处、原本是校舍背景的地方,用廉价又欠缺美感的七彩字体写着「立夏高中第十七届三年十二班毕业纪念光碟」,打开塑胶外壳,裡头装着在书局可以随意买到的白色光碟片,上头用黑色签字笔歪歪斜斜写着「江老师,希望妳喜欢」,句尾还画了一个歪斜的爱心符号。
「现在的高中生花招还真多呢。」女友回家后,我将光碟盒拿给了她。
「是啊,他们还真有心。」女友不理会我的挖苦,伸手接过盒子,前后翻看了一下,也未打开,便放在鞋柜上。
「妳不看吗?」我问。
「反正就是一些照片呀。」女友照惯例走进卧室更衣,随便回应着我。
江婷不再兼差做家教之后,债务的偿还进度的确稍微减缓了下来,但我凭藉着自己累积良好的信用额度,加上身为寿险公司员工的优势,向同一个集团所经营的银行申请了高额贷款,先将钱庄的馀额缴清了。
当我终于在通讯画面中,让原本剩下的数字归零的那一刹那,我感到呼吸顿时轻鬆了许多,虽然这也是贷款来的钱,但我与江婷终于不必再于每个月初或月底如坐针毡的计算着帐户中的馀额,盘算着接下来的几餐是否应该省略不吃,以免在几天之后接到口气恶毒的讨债电话。
转帐缴清的那一天,我请了特休假在家裡整顿心情。我将婚戒从当舖赎回后,连同绒布製的小盒子放在书房抽屉中,偶尔会在深夜拿出来翻看,只不过近期翻出来端看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我心想既然钱庄的欠款已经如数偿还,应该已经达成我心中对于求婚的门槛,反正剩下的,我再慢慢向公司缴纳即可。
我打算今晚向江婷求婚。
我并未找来任何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