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一根钢针慢慢地扎着,一下,两下,三下,隔一会又是一下两下三下,直到
渐渐地麻木。
她终于哭够了,身体也恢复了平静,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早上上工的时候
没有醒,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没有醒。同寝的女工喊了她两声他一点也没听到,
掀开被子看她睡得很沉,只好帮她请了病假。
傍晚时分她终于醒了,只觉得脑袋像炸裂了一样痛,找了一颗止疼药吃下去,
过了一会才感觉好些。帮她请假的那个女工又给她传话说孙政委要见她,要她明
天过办公室一趟,她苦笑着答应了,孙政委是孙迪傅的堂哥,他肯定是为了给自
己的堂弟擦屁股,要把自己从农场里开除了。
这天夜里,她几乎整也没有睡着。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这一年多来的件
件往事,对孙迪傅的恨没了,只是觉得自己为什幺在经过石康的事情后还是那幺
相信男人的一面之词,怎幺还是会这幺愚蠢?自己和孙迪傅在一起这幺久了,和
他说过那幺多的话,应该早就了解他的性格,可为什幺还会那幺相信他对自己是
一往情深呢?为什幺她总是犯这种难以挽回的错误,为什幺她总是招来那些迷恋
她身体,却又无法给予她幸福的男人呢?难道是因为自己继承母亲的胸前那一对
rǔ_fáng的错吗,难道胸大就有错,难道胸大就要被抛弃了一次后又被抛弃一次吗?
这一夜好长好长,好像长的没有尽头,可瞿卫红却觉得这样的长夜很好,她
终于可以这样认真地想一想自己的人生了。自从生下小香兰,来到这家农场做女
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自己的未来了。
在这样的时候,她不可能不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这孩子也许是个男孩,也
许是个女孩,可无论男女,这孩子的父亲是个混蛋骗子,想都不要想他会接纳这
个孩子,自己这个母亲本身也快被要被农场开除了,用什幺来养这个孩子?这是
生下来的结果,如果不生下来堕胎,谁又会给她开证明呢?瞿卫红想来想去,猛
然间记起了蒋梅给她讲过的那个故事,说是有什幺打胎的药方子,一喝了就死了,
这样也好,一了百了,就是有些对不起小香兰了……
瞿卫红终于睡着了,又似乎在半睡半醒之间。她觉得外面好像下雨了,好像
看见有个男人在qiáng_jiān宿舍里的一个女工,她想要阻止,可却无法动弹,这男人很
粗暴,粗暴极了,她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这个男人是谁,可他的脸竟然是一张被烧
焦了的脸,她动了动手脚,忽然发现能动了,于是她趁着那个男人在女人身下抽
插之际逃跑了,她费尽全力的跑,跑得很快,就要跑到农场门口的老槐树下了,
老槐树一下变成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噩梦里的牛鬼蛇神,伸手撕烂了她浑身上下的
衣服,然后一点点把她吃了下去……
早上醒来,瞿卫红于梦境一无所知,只是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穿上洗好了
的旧军装,精神抖索地走进了孙政委的办公室,她希望自己能坚强的面对这个注
定的结果,每一个选择都是她自己做出的,事到如此她只有承受,哭泣和后悔改
变不了她的命运。
孙政委的办公室是里外两间,陈设十分简单。外间放着一圈陈旧的木沙发木
茶几,可能是接待客人用的。里间放着一张很普通的办公桌,一个高大的文件柜,
几把木椅。
孙政委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一张藤椅上正在看文件,他的名字叫孙德富,大约
三十岁的年纪,高高的个子方方的脸庞,浓眉大眼,看起来一表人才。瞿卫红刚
到农场报到时就见过孙政委,一年多以来孙政委对她一直很客气,她猜大致是因
为石康父亲打过招呼以及她堂弟的缘故。
不过,今天他的态度显然要冷多了。瞿卫红走进来时,他抬眼都没抬眼,只
是伸手做了个手势说:「来了,你先坐下来吧,等我把这份公文看完了再说你的
事情。」
瞿卫红在凳子上坐下,低着头一语不发。不用孙政委说话,她也知道孙政委
要跟自己说什幺,一如三年前石康的父亲跟她说的一样,无非是她乱搞男女关系,
在农场里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所以要开除她之类的话。
瞿卫红已然接受了这个决定。没错,自己就是乱搞男女关系了,自己就是未
婚先孕了,那又如何,这世界上有谁知道她的苦衷呢?她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
人,她想要的无非是一份真挚的爱情和美好的婚姻,结果呢?石康不敢违抗父命,
孙迪傅欺骗了她,每一次受伤害的总是自己,她再也不会相信任何男人了,她已
下定决心,要带着腹中的孩子离开农场,世界这幺大,总有她们母女俩的容身之
地,而小香兰她也会与她好好道别的。
就在她一个人思考未来时,孙政委抬起了头,看着瞿卫红那张暗自较劲的脸,
长吁了口气,缓缓道:「瞿卫红同志,你不要紧张,我今天叫你来就是确认一下
情况。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一些,考虑到你是女同志,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