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去北极。顾伟本来一直不太愿意去我家,也许她觉得去一个男孩子家不太
好,所以动作犹豫,此刻也不禁笑出声来。
我想要顾伟去我家过周末,因为一直以我的家为骄傲。我的家里有一个会做
美丽拼布的妈妈和一个爱下围棋的体型乾枯的能干爸爸,还有一只叫麦兜的三岁
卷毛狗,它明明长得不像小猪看不出一个未来,脾气却很大。
妈妈喂它吃食的时候总是说:“狗老大您请用餐”。麦兜就会大摇大摆地一
屁股坐下来把头拱到食盆里,好像很给面子的样子。我很喜欢看妈妈这样调侃麦
兜,我觉得我的家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家。
因为最美好,所以想分享给顾伟。第一次到我家做客,顾伟颇有些别扭,我
知道她不是很习惯,所以我一直不停地说笑话,笑得自己肚子都痛了。
顾伟一向少言冷澹,我讲笑话的时候她有时候会微笑一下,看向我的时候眼
睛里有一点点温柔的色彩,我就会觉得很满足。但我妈妈好像不是很喜欢顾伟。
在顾伟没有来的时候,因为我把她说得那么美好,妈妈甚至动了想认她做干
女儿的念头,但是见了真人以后,顾伟的冷澹显然让她打了退堂鼓,也或许是妈
妈觉得我这个年龄还不适合找个女孩子做朋友吧。我想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让她
们亲如一家。因为我喜欢顾伟,所以我希望爱我的人都能爱她。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睡家里的沙发,把我的小房间让出来给顾伟睡。那是我从
小到大的房间和小床,装满了我温暖天真的小记忆。儿时的机器人和汽车、书架
上如山的漫画、盒子里满载的糖果、门框上用笔画的身高尺。我一样一样细数给
她分享。
她坐在我蓝色的小床边,罩在宽大的灰色毛衣里的身体显得更加消瘦,她微
微仰着头,温柔地、安静地听我没完没了。她那头被自己剪得乱七八糟的短发已
经重新去修成了精致的形状,略尖的下巴和干净的皮肤依然带着一种凛冽的气质,
但在我的眼里,她是温柔的。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她的眼睛里,有着对我的独
有的温柔。
我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顾伟,你为什么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上学?”。
那时候我已经知道,顾伟的家在坐飞机也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达的大城市,而
她也并不住校。小小的年纪,她就一个人租房住在校外,走路五分钟就可到学校,
但我没有去过。并且,她在本地连一个亲戚都没有。
顾伟沉默了几秒,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她声音低低地说:“这边的教委有我爸以前的熟人,转来比较容易”。
我还是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到远离爸爸妈妈的城市来上学,有什么样
的理由可以这么早就让一家人分离,何况我们的学校虽然在本地小有名气,可在
全国并不是一所多有名的学校。顾伟澹澹地笑了笑。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她的笑是那种冷冷的,让人感觉没有温度的笑。她说:
“只要他们付够了钱,把我放在哪里上学都一样,我不在家,他们才安心”。
我还是没听明白,但是我至少明白她不开心。她不开心,我就不忍再追问。
她的家人一定与我的家人不一样。所以她才会这样的孤独、这样的冷漠。她的心
里是一座空空的城池,没有人去填满她。
我突然觉得心里酸酸地疼着,那时我常看连载漫画,但并不知道,原来心疼
是这样的感觉。为一个人而难过,恨不得把自己得到的所有温暖和爱,都分给她
一半。只要她别这么伤心。
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我拥有无穷无尽的快乐与幸福,我可以分给顾伟的很
多很多。我甚至想上前去抱紧了她,只是没鼓足拿分勇气,轻声对她说:“我把
爸爸妈妈分你一半”。我感觉到顾伟浑身片刻的凝滞,然后顾伟又叹着气笑了。
这一次她的笑好像没有那么冰凉。
我回到沙发上躺好,顾伟关掉了卧室的灯,里面的声响渐渐消失。我也关掉
了客厅最后一盏灯,把大厅上开满了紫色蔷薇花朵的窗帘拉开一点,让秋天的月
光洒进屋里,然后飞快地跳上沙发盖好妈妈早准备的被子。
才睡了一会,就在将睡未睡的半梦半醒之间,一阵“啊啊嗯”的轻轻叫声传
入耳膜,那似乎是妈妈的声音。长到14岁的我从未听过妈妈这样的叫声。也许
是因为第一次睡客厅,让我有幸第一次听见妈妈的呻吟吧,我这样想。
顺着声音看过去,爸爸妈妈卧室的门里似乎有光亮透出来。因为不明所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光着脚来到爸爸妈妈卧室门外,打算一探究竟。
卧室的门开着一条缝,里边开着灯,很明亮。我轻轻趴在门缝处,仍然看不
到爸爸妈妈在干嘛,但是里边妈妈的叫声夹杂着爸爸的牛喘却不停的传出来,隐
约间还有“啪啪”的响声,很有节奏。
我小心翼翼地又把门缝推开些,终于看到了。我眼睛里看到的分明是爸爸妈
妈两个光着的身子。我吓了一跳。
妈妈发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