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柯走进了大便间里,伸手拉上了横栓。他突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那一天晚上自己也是从厕所里醒来的,差别无非就是图书馆的坐便器可以坐着打盹,而这里的蹲坑脏得令人发指。白柯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残页,他有种一切都回到原点的错觉。
残页入手的感觉清脆,白柯借着灯光查看残页上的裂纹,如同茎叶状的纹路此刻变得更加细碎。白柯甚至能够感觉到魂渠里面寄居的灵体已经浮到了连中令表面,他想起了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冲进自己内景的胡红莲,那已经不是普通的交流了,胡红莲强劲的灵体甚至能够得到他身体的主动权。庞释俭留下的束缚正在逐渐失去原有的威力,白柯不知道这对自己和胡红莲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白柯攥紧了手中的连中令,他觉得自己矛盾极了。他记得胡红莲说过,其实自己的力量是被这张连中令束缚住的,那么完全解放状态的胡红莲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那个时候他还是自己的朋友吗?白柯觉得自己得不出答案。
得不出答案……应该不是停滞不前的理由才对。白柯咬了咬牙,将自己的魂魄覆到了手中的连中令上,他似乎总是在用这种自我催眠的办法促使自己的前进,不过现在看来这样子有些蠢笨的方法偶尔也有值得人肯定的一面。
斡旋的魂魄带动着魂渠中的灵体开始旋转,白柯觉得自己甚至有点握不住那张连中令了,胡红莲的反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白柯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解除封印”,但是他知道,如果胡红莲的灵体继续这样肆虐下去,他很有可能会在召唤出它的一瞬间毁灭掉自己的精神。
好在胡红莲似乎只是不适应这种崭新的状态,它很快将自己的悸动安抚下来,魂渠中的魂魄的节奏重新变得平稳,但是白柯知道,这种平稳之中蕴藏着的却是无比巨大的破坏力。
“胡红莲。”白柯轻唤了一句,胡红莲的身子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凝实而且更加修长。三条橘红色的尾巴在身后摇摆,白柯看着它沉静的眼睛,那双紫罗兰一样的瞳孔同样沉静地注视着他。白柯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我现在……应该有权力让你告诉我了。”
胡红莲低头沉吟,良久过后,它缓缓开口,“你想我从哪里开始说?”
“沈良。”
胡红莲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沈良的身上,附着那一天被你释放走的‘形体’……好吧不能够把这个责任完全推到你身上,但是所谓的‘形’的力量确实已经被他得到了。”
“所以‘形’到底是什么?那应该不是令术吧?”白柯看着胡红莲,他没有释放“梵音”,他之前已经提前排查了这间卫生间,再加上这个隔间里没有其他人,当下便也不大在意这些细节了。
“不是令术,当时先生称之为‘以太之阳’。”
“以太?”白柯目瞪口呆,他知道这个东西,上个学期的大学物理里面提到过这个东西,这是十九世纪的科学家们臆想出来的所谓电磁波的传播介质,不过后来被迈克尔孙莫雷的干扰试验证明是错误的存在。难道庞释俭还是那种在民国时高举“赛先生”旗帜的进步人士?
“不是你认识的那种超距作用的物理模型。”胡红莲解释道,它对于这些现代化的东西也并非完全地不了解,“以太,你可以认为它是层次高于现实物质的一种东西,比较科幻地来讲,有点像是高维下物质的另一种存在方式,它对目前的人类来说是完完全全的不可知论。但是其实它和人们的联系其实也是很紧密的。”
白柯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他伸手阻止胡红莲继续开口,努力地回想着和这些东西相关的事情,他的额头慢慢地渗出了冷汗,他颤抖着开口,“你的意思是高于物质的纯粹精神,又或者是……魂魄?”
“魂魄也是以太的一种,先生把它叫做‘以太之阴’。”胡红莲暂停了他的拓展延伸,“而那个所谓的‘形’就能够赋予沈良的**绝对的力量,就像是在高维度上考察低维度的运动一样,得到了‘以太之阳’的沈良在**方面的强大在现世无人可以比肩。”
“等等……你说魂魄也是以太的一种?以太到底是什么?”白柯觉得自己的脑袋炸开了,他想到了一些很诡异的事情,可是他的理智告诉自己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不可能会发生的。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才对不是吗?”胡红莲的语气淡淡的。
“不……我不知道。”白柯觉得自己的额头一片冰冷。
“彼方就是……以太组成的世界。”胡红莲看着白柯的眼睛,“你应该知道,人体的‘意识’、‘精神’其实和魂魄并不是一个东西对吧。前者的生物学解释就是神经电流和神经节之间的习惯性连接,但是魂魄不是,魂魄到底意味着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就像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个以太一样,是彻彻底底的不可知论。”
“你是想说,‘以太之阳’其实就是彼方世界的物质,而‘以太之阴’也就是灵魂就是彼方的精神?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呢?”白柯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要彻底被颠覆了。
“我不介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