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登时惊出一身冷汗,脱口问道:「谁?」
然后才辨认清楚来人面貌,勉强笑道:「是秀儿啊,你怎么来了?」
雪儿站在床头,目光凝视着苏夫人的双眼,冷冷地没有一丝表情,过了片刻
才道:「你为什么设计陷害我?」
苏夫人心中一慌,急忙道:「我没有。是,是张妈自作张。」
两人目光凝视,过了片刻,苏夫人终于受不住,抽泣道:「对不起,是我指
使她做的。」
「为什么?」
雪儿冷冷道。
她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此时身上却带着一股骇人的气息,目光如同利刃一般
直刺人的心底。
苏夫人今日之中心灵几次受到震动,正是脆弱之时,一时之间竟然被雪儿的
目光逼得心中发颤,几乎是不由自地道:「因为你是她的女儿,我一见你的样
子就心中不安,我,这些年我每天夜晚都在害怕,怕她的鬼魂回来报仇」
雪儿的瞳孔骤然紧缩,身形微微晃了晃,手指紧紧攥着,指甲陷入掌心的肉
里。
此时苏夫人目光都有些呆滞,彷佛木偶一般,木然地说道:「那一年,我听
说夫君在外面娶了个妾室,心中又气又恨:凭什么我刚生下孩子,他就不顾一切
的离开,全然不顾夫妻父子的情意?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却只能独自一人住
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人前强颜欢笑,人后抱着孩子暗自垂泪,可千里之外那个女
人却能够日日与他厮守。那一年的冬天,真的好冷」
她这般讲述着,彷佛梦呓一般,不知过了多久,陡然神智一清,整个人醒省
过来,抬头看时床头却空无一人,方才的一切,彷佛只是一场梦而已。
第二天一早,下人们早早起来打扫庭院,忽然听到大小姐房里啊的大叫一声
:「谁把我的猞猁身上的毛都剃光了?」
下人们对望一眼,赶紧离开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去。
丫鬟捧着水盆来到小小姐门前,推开门进去,准备要伺候小小姐梳洗之时,
一抬头却愣住了。
床榻被迭的整整齐齐,桌子擦得干干净净,彷佛从未住过人一般。
而在床上,一身绸缎衣裙静静迭放着,上面压着首饰盒子。
丫鬟愣了半晌,啊的叫了一声,转身飞快的向外跑去。
同一时间,城外的大道上,两匹马一左一右慢慢走着。
牵着马的少女早已换回了平日的白色布裙,雪白无瑕的面颊上挂着一层澹澹
的怅然,溷不似十二岁少女的模样。
她回过头去,向着远远的城门看了一眼,重新转过头去,脖颈微微垂下。
然后。
「师父」
「嗯。」
顾云扬应了一声。
昨天半夜雪儿便将自己叫醒,强拉着自己离开,这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心中隐约有了几分猜测,但是既然雪儿不打算说什么,自己也就不问。
少女抬起头,目光凝视着师父的面颊,轻声道:「师父,我们回家吧。」
「嗯,我们回家。」
少女忽然抿嘴笑了一下,脸上的怅然神色悄然褪去,彷佛漫天乌云散开,阳
光洒落下来。
她伸手从师父肩上摘下长刀,自然的背在自己背后,然后,紧紧将身子贴在
师父身边,挽住他的胳膊。
眼看雪儿展露笑容,顾云扬的心才放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而后者微微闭上眼睛,脸上满是满足的笑意。
「师父,回去以后我要吃饺子。」
「嗯。」
「要吃三鲜馅的,要师父亲手包。」
「好。」
「师父,我身上还有那个大叔送的银票呢,三千两银子,好大一笔钱。我们
要买一所大房子,要有个大院子,有池塘,有假山,有马圈,还要给大黑和小白
都搭个漂亮的窝。」
身材矮小的少女挽着高大的师父的手臂,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两旁的两匹马
不紧不慢的跟随,彷佛是世间最美好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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