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过后,谭丽娘找出了之前在布庄买的那块真紫色丝绸,用了几天功夫绣了一条时下流行的十二幅湘裙,在九月初一的那天,用一块蓝色绸布包了,给呦呦换了一件鹅黄色的小袄和一条水红色水红的裙子,梳了两个丫髻,叮嘱陶陶和怀宇带好弟弟看好家,然后带着呦呦出了门。
“娘,我们要去哪里?”呦呦跟在谭丽娘身边,仰起头问。
“娘带你去拜访一位长辈,自从你外祖离世,娘心情不好家里又接二连三发生不少事,已经连着三年多没有来拜访了。”谭丽娘说着也露出了愧疚了神色。
呦呦就不再多问了,知道大概又是谭丽娘那个所谓的“自尊心”在作祟了。
谭丽娘破天荒地租了一辆带蓬的马车,马车走了差不小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大院子门前,谭丽娘叩了门不一会儿门从里面开了,开门的是个**岁的孩童,看了她们一眼,“你们是谁?”
谭丽娘从兜里摸出几个铜板塞进开门孩童手里,“小兄弟,劳烦帮忙给夫人同传一声,就说谭家娘子来拜访。”
小童看了眼手里的铜板,说了句“等着”就飞快地跑进院里,过了一会儿,从院里走出来一位老嬷嬷,看到谭丽娘先行了一礼,“小童不懂礼,让谭娘子久等了,夫人听说谭娘子上门十分高兴,特别让老奴来迎接您。”
谭丽娘立刻上前扶起老嬷嬷并对她行礼,“陈嬷嬷可折煞我了,是我失礼了。”
呦呦人小,被谭丽娘抱在怀里,跟着陈嬷嬷绕过一段长长地回廊,穿过一个花园,来到一座院落里。在院落的正房门口,早有两个俏丽的丫鬟在等着,看到谭丽娘的时候立刻蹲下身行礼,“谭娘子来了。”
被抱在怀里的呦呦忍不住猜想这家是什么人,看起来规矩很大的样子。而自己的母亲同这家人又是什么关系,好像这些仆人都认识她还很尊敬她。
这时候呦呦被谭丽娘放在了地上,牵着她的手走进正房的正厅,正厅的炕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穿着体面,带着金钗银簪,看起来气度雍容。
“怎么还没来?芷兰你再去看看,看看到哪儿了?”老妇人背对着门口,没有看到谭丽娘他们,正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说话,看起来像是老妇人的媳妇。
中年女子点头应是,才走出一步来就看到了呦呦她们,立刻满面笑容地对老妇人说:“娘,你看,这不是来了?”
老妇人转过头来,恰好看到谭丽娘牵着呦呦走到跟前。谭丽娘一看到老妇人立刻红了眼圈,撩起裙子就跪在了地上,还拉着呦呦一起。呦呦毫无防备地被她扯了一下,立刻跪在了地上,她都听到了膝盖磕在地上“咚”地一声了。
“表姑!不孝侄女丽娘,给表姑见礼了!”谭丽娘跪在地上,对老妇人叩了一个头。
呦呦在一旁看着有些目瞪口呆,这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第一次给谭家外的下跪呢,还要磕头啊?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老妇人已经从炕上下地来了,拉着谭丽娘的胳膊让她快起来,那位中年女子也跟着弯腰扶起呦呦,“丽娘姐姐快起来,这是二小姐吧,我记得叫呦呦?”
果然,老妇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了,“像,长得真像!长得真像你爹!”
谭丽娘的爹,是谭举人吧?刚刚听谭丽娘管老妇人叫表姑,那谭举人应该是老妇人的表哥或者表弟,就是不知道表到哪层亲戚。
几个人正在寒暄,还没坐到炕上,就听到外头丫鬟秉道:“老爷回来了!”
紧接着,一个身穿藏蓝色官服胸前绣着鸂鶒补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干嘛呀,这么大的人了,解个手也要给我陪着吗?”陶陶跟在她身后,笑得无知无觉。
呦呦翻了一个白眼,从厢房里拿出两个小板凳,拉着陶陶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坐着。虽然是正午,阳光也热烈,但是树下一直被树荫遮着,加上时不时还有小风吹过,因此比不怎么透风的房间还舒适一些。姐妹俩人在树荫下坐下,呦呦还从荷包里翻出一小把葡萄干来分着吃。
“你哪里来的这个?”陶陶看着她手心的葡萄干诧异地问,“我记得咱家过年买的那些已经吃完了?”
呦呦捏了两粒放进嘴里,点着头,“是啊吃完了,这是隔壁花叔叔给的。”然后又补充说:“你不记得了,前些天送来的,我问你要吧你不要,我就放在厢房里了。”
陶陶想了想,应该是自己那时候脸肿着,连饭都是吃稀粥,自然不会吃这种东西。
姐妹俩吃了一会儿零食,呦呦才凑近她问:“怎么样,考察的如何?花叔叔可是和娘青梅竹马,他虽然缺了一只胳膊吧,可娘还有咱们四个拖油瓶呢!”呦呦忍不住为花易岩说了好话。
“啊?”陶陶目瞪口呆,“什么考察?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啊?怎么和娘扯上了?”
呦呦皱眉,“你不是因为上午我那些话才故意要求过去送饼的啊?”
陶陶也觉得莫名其妙,“不是啊,我过去送饼是有些话想问他,你也说了他是从京城回来的嘛!”
呦呦直觉不太好,小心地问了一句,“你都问了些什么?”
“就……”陶陶有些迟疑,她知道呦呦不喜欢提起生父,她过去问花易岩也算是自作主张,如果说出来,呦呦肯定会不高兴的。
“就什么呀?你都问了什么?”呦呦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