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担心女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才觉得失口,已经被宁摇碧毫不留情的顶了回来,她究竟也是宁摇碧祖母一辈的人了,即使宁摇碧身份尊贵,但被他当众这么一驳,到底颜面扫地,心中怒不可遏,只是宁摇碧的话虽然刻薄,然而扣的罪名却不小,她只能忍气道:“是我失言了,我并无对皇后不敬之意,只是我儿素来谦和知礼、最是乖巧不过的,却怎么会得罪了皇后娘娘?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这么说时,冷冷的看住了卓昭节,显然是怀疑卓昭节从中挑唆或栽赃,才叫卓芳甸被皇后问罪。
卓昭节被她盯着,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心中冷哼了一声,暗道:“若是可以,我自然是想坑你们母子一把的,但如今要坑你们的那位可是打算把两个侯府都拖下水,那位的手笔,你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宁摇碧懒洋洋的道:“令爱是不是乖巧知礼本世子不知道,只不过令郎恐怕就要大难临头了!”
沈氏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眼卓芳涯,但又狐疑的看了看在场的卓芳纯、卓孝文和卓芳礼,沉声道:“敢问世子所言何意?”
“因为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令郎宠妾灭妻一事,方才在蓬莱殿上大为震怒。”宁摇碧微哂道,“沈老夫人不必看昭节了,这事情和她没有关系,她今日还受令爱令郎的牵累,在蓬莱殿里跪了好长时间,若非宫人去告诉恰在紫宸殿中观圣人与晋王殿下戏樗蒲的本世子,本世子拖了真定郡王过去救场,也不知道本世子的未婚妻,要被连累到什么时候!”
卓昭节心中暗暗佩服宁摇碧果真狡诈,他这番话句句属实,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就好像那番提醒淳于皇后把敏平侯为子孙气得吐血昏迷的事情算到卓芳涯头上的话完全不是他说的一样!
而且他这么说,却把最重要的一幕瞒过,就是淳于皇后现在已经认定了敏平侯的病,乃是卓芳涯造成的,卓芳涯如此不敬嫡妻、忤逆犯上,那都是沈氏这个继室没教导好……
这些沈氏都不知道,但她很清楚淳于皇后对宠妾灭妻者的憎恨,就算是寻常官吏,皇后都会想方设法的找岔子,本朝初年时,有人指望圣人会干涉,好些个要肃正夫纲的官吏最后以“永不录用”的下场,让后来人再不敢在这一点上挑衅皇后,因着皇后地位稳固如山,更多的臣下反倒将皇后此举称赞为“明正礼法、匡扶正统”,写过许多歌功颂德的骈文。
如今整个大凉都不会有人会对皇后料理宠妾灭妻者有什么反对之意,更多的,是落井下石。
尤其是如今的延昌郡王一派。
敏平侯爵位之外,任太子詹事,又兼户部侍郎,敦远侯又任吏部侍郎,祈国公是延昌郡王一派的臣子中官职最高之人,为尚书左仆射……爵位要么被夺,不夺的话,到底也只能各家子孙继承,但官职却不一样,这几个都是实权要缺,盯在这儿的,又何止是真定郡王一派?
沈氏心中糁人的寒,她几乎是立刻想到了是高家下了阴手!
满长安都知道皇后娘娘憎恨宠妾灭妻之人,甚至看不得官员纳妾,当初高氏在卓家受了委屈,气得抱着卓昭宝回了娘家,她又不是什么寻常民女,难以觐见皇后,宰相之女,要面见凤颜虽然不是随时都可以,但总归会有机会的。
为了这个,沈氏频繁的令沈姑姑往高家跑,好话不知道说了多少,又送出大笔私房,后来虽然高氏不同意再回卓家,透露出明显的和离之意,但到底也念在沈氏的态度与赔出的礼物上,答应不会把事情告到皇后跟前,对外只说是回娘家消夏——如今可不正是夏天?
不然高氏怎么说也是门第不逊色于卓家的高门贵女,她要和离,皇后还能听不到?
这些日子以来,宫里都平静的很,有什么消息也都是与两位郡王有关,根本不曾关系到卓芳涯,沈氏知道是高家守了信诺,到底放了心,可没想到如今却是如此突如其来的被揭发了出来——难道高氏当时的答应不过是为了麻痹自己,却是怀了报复的心等待机会?
今早卓芳涯把花氏带到上房意图受新妇之礼的确是昏了头,但沈氏觉得高氏既然答应了自己就不该反悔,而且当初卓家又没赶她走,她自己跑回娘家去,自己这个做婆婆的没骂高家教女无方就不错了,难道高氏一边想着和离一边还要看着不许卓芳涯抬举妾侍吗?!
沈氏心念电转,一忽儿把五房里可能被高氏收买的下人过了一遍,一忽儿觉得高家是不是决定倒向真定郡王那方了,故此拿此事献与皇后以挑起事端,一忽儿又阵阵心惊——皇后即使恼怒卓芳涯,怎么把卓芳甸也扣下来问罪了?难道皇后要借题发挥吗?!
她这里怔怔出神,卓芳纯等人虽然不关心卓芳涯和卓芳甸的死活,却不能不关心整个敏平侯府,当下谨慎的问道:“世子,未知皇后娘娘扣下舍妹,可是为了舍弟一事?”
宁摇碧对卓芳纯倒是客气,微微一笑道:“大伯无须如此客气,唤我之名或排行便是。”这才道,“这却不是。”
沈氏忙问:“是为了什么?”
“因为令爱唆使时家四娘子趁昨日宴上纷忙之际,欲以鹅肫掌汤齑谋害欧家娘子、结果却错认了慕三娘子一事,已经被皇后娘娘明察秋毫。”宁摇碧笑着道,“昨日苏夫人连夜问出此事,今早一大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