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龙随口道:“有一位长辈约我亥时相见,地点就在金陵,时间尚早,还是饮酒吧。”
梅素若哦了一声,也不追问,道:“听说令堂当年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
她意犹未尽地停口,华云龙一怔望去,却见她似是极少饮酒,开席迄今,也不过喝了两三杯,虽功力深厚,却也莲脸生晕,倍添艳色,华云龙暗暗想道:“而今这般融洽,片刻后又需翻脸动手,唉,这未免”心头一烦,仰面尽杯,小娟连忙替他注满了酒,他抛去思虑又道:“家母常言,女子重在德行,至于容貌,乃其余事,不足斤斤计较。”
梅素若莞尔一笑,道:“令堂当年至情至的事迹,我是敬慕已久。”其实,白氏夫人而今虽温良有加,当年未遇华天虹前,乖张狠辣,恋上华天虹后,始行改去,此事华云龙不太清楚,梅素若却是明白,只是此时此境,她当然不会对华云龙之言,加以批驳。顿了一顿,又道:“你身畔那位蔡家妹妹,德行自是胜我百倍,论容貌,也是胜我多多。”
小苹因方才小玫、小娟都曾开口,也不甘寂寞,道:“姑娘是天下第一美人,哪家丫头,敢与姑娘比”
华云龙见梅素若玉面一沉,似将喝斥,他对这几名灵慧小婢,也异常喜爱,忙道:“你不是曾说像家人般相处,则她们所说,我不见怪,也就是了。”
梅素若面容一松,道:“唉,我自幼孤僻,并无朋友,稍可相语的,只有这几个丫头,以致养成她们没规矩的样子,你可别见笑才好。”她此刻真的将华云龙视做知心之友,否则以她孤傲情,如何肯说这等话。
华云龙心忖:“她以真心待我,我却犹留三分,岂不可愧”想要劝慰两句,梅素若又抢先道:“你也不必劝,你所劝的,我未必能采纳,也未必喜欢。”悠然一叹,玉容大有凄然之色。
华云龙知道相劝无益,心念一转,执杯笑道:“空谷幽兰,独吐芬芳,本即不见赏于世人。”
他这几句话深得梅素若之心,梅素若芳心甚悦,微微一笑,道:“你很会说话。”
华云龙笑道:“你不骂我讨好卖乖,佻薄可恶了”谈笑中,不觉戍时已过四刻,华云龙念起元清大师之约,不觉望了望天色,要告辞,却觉得盛会难再,竟略一疑迟。
梅素若见状花容一黯,道:“唉,你要走了,此后相见,就要以死相拼了。”华云龙本即多情种子,闻言黯然,口齿启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梅素若又道:“你不必对我手下留情,我也决不会放过半分杀你之机,到那时候,你不要怨我无情。”
小苹言道:“姑娘,说得好好的,怎么又杀呀拼呀的起来了”
华云龙心道:“要我手下绝情,这可是万分难办的事。”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我但觉无话可说。”语音一顿,道:“希望下次相遇,仍如今夜”
梅素若忽然变色,截口说:“你别作梦。”罗袖一拂,立起娇躯,竟不再说半句,已执着鬼头杖,转身向厅后行去。
就在这瞬间,华云龙已见到她美眸之中,泪光浮动,知她是为了个高傲,不欲让自己见到她伤心之态,故拂袖而去。其实他虽自深谙少女之心,可是少女心,海底针,他终未能把握住梅素若瞬息万变的少女之心,扭转乾坤,化敌为友,致令她变色而去。
忽听小玫叫道:“姑娘。”追了过去。
小苹却愤愤将酒壶向上重重一放,道:“哼,白侍候你半天,却将我们姑娘气成这样。”也跑向厅后。
华云龙方自苦笑,只听小娟在背后道:“华公子,你留在厅中,与我家姑娘再见,就不算下次,岂不即可不必为敌了”
华云龙心忖:“这丫头言虽天真,倒是一片好心。”转过身子,道:“我还有事要办,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啊。”
小娟抿一抿嘴,道:“您不会办完事回来么”华云龙哑然失笑,伸手她秀发,大踏步走出敞厅。小娟怔了一怔,想追下去,倏又止步,改奔厅后屏门。
且说华云龙走出敞厅,一路上虽见九教徒,却未拦阻,他心中暗诧,难道今夜就让他安安稳稳出庄。他心中警惕,却取出折扇,大摇大摆地走,倒似在家中一般,好不潇洒自在。将至庄门,却见那身形瘦长的樊彤与顶门微秃的厉九疑,率了十来名九教徒,守在门旁,不由暗哼一声,忖道:“今晚看来非经一场激战,怕不能走了。”但觉这一战已虽不惧,却也可虑,尤其蔡薇薇迄未传音通知,与约定不符,未免令他诧异。
转念间,距厉九疑等已不足三丈,只听厉九疑道:“华云龙,若非本教主传令,放你一马,免得人言本教家中欺人,嘿嘿,本殿主定让你今夜来得去不得。”
华云龙暗道:“她言虽如此,明是暗存呵护之意,九教的人个个心机深沉,理当皆知,不知有何感想我虽不必要她如此,其情却是可感。”也不知是惊是喜,一时不由愣住。
只听樊彤嘿嘿两声,道:“小子,今晚便宜你了,还不快滚。”
华云龙明知他们心怀不忿,格于梅素若之令,故欲激他先行出手,推卸责任,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