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既费心救他还亲自把他送回来。至于要他如何报恩,钟鼓还真的没有考虑过。他贵为神龙之子,天下间什么东西不是唾手可得,而这小家伙在他眼里弱小得和那些蝼蚁没什么区别,又有什么能力报答他?
“我,我现在没什么能报答你的……但是以后……”
少年被钟鼓这一反问,顿时显得有些局促。虽然和这个男人相识不久,但是他亲眼看到过他以一人之力杀光了那些欺负自己的蛮荒恶徒,还逼退了睚眦兽把自己安然无恙地带回来。少年有种预感,这个人一定来历不凡,而且不会在蛮荒之地久留。
“恐怕你也没什么能回报我的。”钟鼓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番,玩味的目光让少年愈发感到不安,可是就在他兀自紧张不已之时,钟鼓却突然笑道:“我在你们这蛮荒之地看多了丑陋无比的恶人,你与他们相比也就这张脸看得还算顺眼,你姑且把自己收拾干净一些,让我看得赏心悦目算是报恩了。”
少年没有想到他竟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一时之间还有些缓不过神来。钟鼓见他怔怔出神的样子,愈发觉得可爱。世人都说蛮荒恶人乃是六界之中至凶至邪之人,可是眼前这个少年虽然有凶悍嗜血的一面,可是透过他那双眼睛,钟鼓能看到一颗至纯至真之心。
然而让钟鼓没有想到的是,少年竟然把自己这句戏言当了真,第二日再见到他的时候,果然已换下了平日里那件破旧不堪的袍子,穿上一件浅蓝色的短衫,脸上也洗的干干净净,长发束成马尾拖在身后,显得格外清爽利落。
在蛮荒这种地方美貌的外表是最致命的危险,而且他也因此吃过很多苦头,所以一直以来都蓬头垢面不修边幅,这次若不是钟鼓的话,他恐怕也不会把那张惹祸的脸给露出来。
也正是因为钟鼓的这句话,在往后那些形单影只无所依傍的日子里,少年总以为只要爱惜好这张脸,远去的人总有一天能如约归来。他生的越来越美,甚至美到六界为之动容,可离开的人却再无归期。
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站在钟鼓眼前的这个清丽绝伦亭亭如玉的少年似乎很难让人联想到不久前那个挥着匕首和睚眦兽拼死搏斗的野小子。可是钟鼓知道,唯有在蛮荒的戈壁黄沙里才能长出这样一朵美丽却不柔弱的花儿。他不惜要任何细心的呵护却可以独自迎向烈日和风雨徐徐绽放。
那是钟鼓第一次在心里涌出一种强烈的yù_wàng,他想要拥有这个人,让他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
或许正如很多年后杀阡陌在面对钟鼓时所说的那样,在他的眼里,那个蛮荒少年只是一件稀罕的玩意儿,他只是比别的东西更吸引钟鼓,所以才有幸得到比别人更多一点的施舍。可是如果有一天有一样更吸引钟鼓的东西出现,他会毫不犹豫丢下这件他玩腻了的东西,继续寻找其他的乐子。
当钟鼓将手伸向那少年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少年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下定了多少决心才终于把这颗不曾向任何人打开的心交付给他。
“你想跟我一起走吗?”
“走去哪里?”
“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去?告诉我,你想去哪?”
“想去你在的地方。”
直到今时今日,当钟鼓从旧时的记忆中惊醒时,耳边仍然回荡着少年清澈而真挚的誓言。他说过,只要你还在,我就永不离开。
可是他们两人之中,率先背弃誓言的人却是自己。
钟鼓从那遥远的梦境中挣扎着睁开双眼,视线却被山谷中白茫茫的日光刺痛了双眼。他终于慢慢清醒地意识到那些被不断回忆起的过往已如逝水一去难返。无论他曾经给过那少年多少温柔的承诺,但是当年那决绝的离开和神庙里毫不留情的一剑足以抵消过往的一切美好。
他只有爱他,才会恨他。可是杀阡陌却说,有关你的一切我都已经忘了。
比恨更残忍的报复其实是淡忘。
钟鼓身形摇晃地站起来,与他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柄经龙气龙血滋养而熠熠生辉的绯夜剑。
唯有经历过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呕心沥血。当年他看到伏羲手中的太一剑时他怒过恨过绝望过,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在龙气日渐消散之时还要耗费自己的龙血来锻造这样一柄剑,这样一个困住自己的牢笼。直到此时此刻,当他亲手捧着重见天日的绯夜剑才豁然明白,这世上还有什么爱比这更贵重?
好像什么怨恨突然间都淡了,仿佛连杀阡陌最终移情于白子画这件事也变得淡了。他望着手里的剑,望着风和日丽却寂寞无声的龙冢,他原本想着这一次用尽一切手段也要留住杀阡陌。哪怕用花千骨做要挟也在所不惜。可是到头来,绯夜剑终将出鞘之时,他才突然间意识到他要做的不是束缚,而是成全。
他在沙海之中苦思了千百年都无法参透的谜题,仿佛在这一瞬之间释然了。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龙冢之外传来了穷奇的声音。他听到了久违的那个名字,是他来了。
☆、化血为剑 绯夜再现
当日神庙一别,他以为此生都不会与钟鼓再有纠缠。可是没有想到短短数月,他又不得不再次面对这个曾经让他爱恨两难的人。
越是靠近龙冢,杀阡陌越能感觉到手里的横霜剑躁动不安。对于此行是否能全身而退,他们两人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但是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们也一定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