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朕之前还真以为是煊儿所为……没想到真凶倒主动向朕投怀送抱。罢了,此事就此了了。这件事先让煊儿替你背着黑锅,微微惩罚一下他说谎的代价。”
于是,这场命案就让鸿煊背起来了。放羊的孩子的故事告诉我们,说谎的孩子,要承受并且牢记着当他说真话的时候也不会有人相信的痛苦,经过这次痛苦后,他就再也不会说谎了。而圣零鹭泽的意图正在此。几次表面上装出一副不再信任鸿煊的神情,多少会有些用处。
至少现在的鸿煊已经明白了他有多么渴望圣零鹭泽的无条件的信任。
他已经开始后悔在婚礼上出的馊主意。
他需要让圣零鹭泽相信自己。
这就是圣零鹭泽时隔这么久,冷淡匪我绍玉的真正原因。圣零鹭泽即便记性再差,也不会忘记他七女儿的母后。圣零鹭泽第一眼看见匪我绍玉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个女子身上不平凡的气息。她即便是静静地坐着,也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沉重,像有着强烈使命进宫的秀女一般,她表现的太过完美……
匪我绍玉将外衣脱掉后,只穿着薄薄的纱衣。装作刚刚从床上走下来的睡眼惺忪的模样,为鸿煊打开了门。
“阿、阿嚏!”
鸿煊被昭仪的这个喷嚏吓了一跳,忙走入门中,将房门关严实后,才心平气和地说明了来由。
“听说龙沉寻禹大人来过这里。”
“来过这里,刚刚走。”
“为什么要故意弄破自己的手指?”
“哦,这些只是小事,总想试试弓箭能不能当琴弹奏。太子殿下前来有何要事?”
“是父皇那儿出了点状况,我是来找龙沉大人的。没想到他已经走了。我不打扰昭仪娘娘休息了,告辞。”
鸿煊朝盖得严严实实的床帷上轻轻一瞥,笑眯眯的朝匪我绍玉鞠了一躬,转身告辞推门离开。就在鸿煊后脚刚刚离开,龙沉寻禹便从床上飞速逃了下来。他捂住了鼻子,很不喜欢女人床上的脂粉味道。他对脂粉香水过敏,仅仅刚刚呆的片刻,整个脸上就已经冒出了不少红色的疹子。
匪我绍玉看着龙沉寻禹慌手慌脚的吃药,不由得惆怅起来。
“你打算现在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回家睡觉。”
“不去龙钺宫了?”
“去龙钺宫?”龙沉寻禹哈哈大笑了起来,“志儿,我说你是迟钝还是愚笨,刚刚鸿煊这么明显的谎话都听不出来?皇上即便出了天大的状况,也轮不到他鸿煊来叫我啊。”
匪我绍玉想了想,觉得龙沉寻禹说的有道理。不由得点了点头。
“我告诉你,后宫里面,你相信任何人,也都不可以相信他。”
“他?”匪我绍玉不明白龙沉寻禹突兀的话题。
龙沉寻禹指了指门外,“越是漂亮,越是聪明的人,就越会骗人。小心,你赢了所有的嫔妃,却败在他鸿煊的手上。”
“不会。太子殿下一直都很善良。在我还是残疾的姑娘的时候,他还邀请过我跳舞。”
“那是因为你和他的关系还没有发展成为利益关系。”
匪我绍玉沉默地看着龙沉寻禹起身为自己包扎受伤的手指。一边收拾医药箱,留下了后面几天需要换的药水和纱布。
“大人,您为什么一定要我陷害太子殿下?”
龙沉寻禹起身,合上了医药箱。“如果现在不除,他以后会成为志儿的软肋。瞧瞧你现在,让你陷害他,你也会犹豫不决。以后在皇上面前,指不定还要与他争宠。”
“可他还是个孩子。”
“他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孩子。”龙沉寻禹脸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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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龙沉寻禹离开皇宫的时候,下起了毛毛细雨。正巧经过了内务府旁边的神安殿。灯火通明,还有很多苦工在熬夜赶活。因为下雨的缘故,竹板架子就会格外的滑,一不小心就会从架子上栽下来。龙沉寻禹走了上去,找监工询问为何要在大半夜地赶工活。
就在监工点头哈腰地回答龙沉寻禹的问话时,只听“啊————”一声沙哑无助的尖叫传来。
龙沉寻禹闻声抬头的瞬间,正巧看见一个少年从最高处的竹板架子上栽了下来。龙沉寻禹眼神一凛,起身便朝少年即将摔落的方位跑去。这么高的架子,活生生地摔在了石板地上,肯定会没命。龙沉寻禹本想接住这位失足的少年,没想到微蒙蒙的细雨中,一个黑影从天空中滑过,速度太快,将他的衣襟刮得猎猎作响。
黑影在半空中便稳稳接住了失足的少年。
“今夜立刻停工。”
黑影落地后,便松开了抱着少年的手臂,朝监工冷冽地命令着。
“太子殿下,刚刚传来的圣旨,第二颗星辰即将亮起。皇上命令明晚之前,必须将神安殿重新装修一通。如果不赶着点,恐怕明天晚上之前,奴才交不了差啊。”
鸿煊抹掉了脸上的雨水,“可是现在下雨,很危险。”
监工哆哆嗦嗦的,没说话。
鸿煊与监工两人僵持的时候,龙沉寻禹皱着眉头走到了鸿煊身边,凑近他的耳朵小声问道,“太子殿下,您刚刚是在跟踪我?”
“跟你来到了神安殿,恰巧碰到了有人失足。龙沉大人,您就等着在地上接他,也不怕他坠落的速度太快,到时候只怕会把你的胳膊压断。”
“您是什么时候跟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