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有个弟弟,名字叫雀。我希望他飞出去,就像那些在泥地里啄食的小家伙一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姑娘正披着衣服坐在废墟中的阳光里。她的身下是坍塌的瓦砾中唯一一块保存完好的砖墙,头顶是杂乱的钢筋水泥中切割下来的“窗”。
这里是废都的“安乐窝”,是人们“释放私【欲”的地方。漫布在空气里的腥膻味揉着永远散不去的血腥,黏成地面上污浊的花纹,15岁的小姑娘有着最娇俏也最柔软的身段,斑驳的背脊上殷红的血迹就像盛开的曼陀罗一样。
陈彦站在阴影里,垂眸看着她苍白的脚踝。
他说:“好,我记住了。”
可我没做到。
陈彦想。再一次见到程明雀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校医院的走廊上。
15岁的少年有着和姐姐如出一辙的样貌,背对着夏末如火般灼热的夕阳,瞳孔中的三分笑意化作震惊,又渐次坠满了滔天的怒火。
他是鲜活,鲜活得宛若盛放的红莲。
可他就要死了,陈彦想,当他踏入这里,走进诊疗室,当他坐在实验台上的时候,他就要死了。
——我是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