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的道:“若皇叔就此辞别,朕要如何励精图治?变法已然推行,但若想要维持,尚需皇叔鼎立扶持。”
这句话说得是格外巧妙的,内中真正的意味,无外乎是以天下苍生的安乐为饵。但凡心中存有志向的人,都需要一处施展之地,何况他不信,他不信这位摄政王真的不在乎这三年来历经风雨才取得的成果。
然而对面的人冷淡的道,“陛下德才兼备,自行定夺即可。”
他沉默一阵,“皇叔便不担心朕行差踏错?”
摄政王就这样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事关江山社稷,你若一心想当昏君,谁能组拦。”
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又是如当年般,他再一次体验到了掌控之外的感觉。
他沉下了脸,第二次威胁道,“皇叔便不为府中的人考虑。”
这位摄政王就像看完了一出闹剧,半分表情都倦于施舍,拂袖转身,迈步便走,“悉听尊便。”
他站起身欲将人擒住,奈何若是论武艺,这些年已然疏于骑射的他,怎么比得上披坚执锐驰骋沙场的将领,这样的举动自然被人轻而易举的躲开了。
僵硬的站在原处,他就这样看着摄政王走远。他忽然就懂了,威严的高墙环绕着偌大的皇宫,他生在这里,也困在这里,哪怕自以为掌控着权柄,却又被这样的东西所束缚。
但这个人不在乎生死,更不在乎名利。
——这只鹰,要飞走了。
在皇叔走出门槛之前,他终于想到了什么,拔出佩剑对准自己,赌道,“这是朕的旨意,朕无论如何,要你,留下来!”
他怕疼,根本不可能对自己下得去手,但摄政王停住了脚步。
满腔的狂喜,几乎让他忘乎所以。
他分不清yù_wàng与感情的界限,甚至在父皇离去之后,便再不曾体会过何为信任。
掌下的躯体弧线极佳,他抚过紧绷腰身的时候,能清楚感知到皇叔的僵硬。只要这个人想,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将他推开,然而摄政王只是就这样沉默寡言的看着他。
纠缠在一切的感觉格外炙热,也格外亲密,哪怕他惯来都是不允许任何事物与他过于亲密的。
再然后,他便只记得精致烛台上的那只缓慢燃烧的蜡烛,昏黄的烛光随着夜风忽明忽暗,将人影扭曲拉长,而后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过于荒诞不羁的梦中。
……
他再一次将人按倒在御书房的软塌上,半跪在皇叔的身上,急切的在脖颈啃咬,留下不堪入目的印记。繁复的衣袍被拉扯下拉,凌乱的扔在床脚。
这场荒诞的□□,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有些许压抑的喘息声,过于炙热,也过于沉默。
御书房的外边,漆黑夜幕下,老太监沉沉的叹了一声。
老太监身旁的两排宫女却都好似没有听到内中的动静般,低着头,目不斜视的齐刷刷站着,安分而死寂,麻木得就像雕成活人模样的陶塑。
第12章修仁
(十二)修仁
寅时,此刻天光为现,四下还有是灰蒙蒙的,文武百官便陆陆续续站到了朱雀门外。
他惯来醒得早,不说闻鸡起舞,但每日到了时辰便会下床洗漱。前朝虽是每五日才有一回早朝,但本朝却是每日一朝,但一夜好眠后,他今日难得的起得晚了。
自床榻坐起身,目光意外的瞧见身畔仍旧躺着的人,他本是以为对方定会如同上次那般,在夜里独自离去。
——或许是累了。
他这样想着,却见对方侧过身,那双看不清情绪的眼毫无睡意的睁着,就这样平静的朝他望过来。于是忽然就懂了什么,以至于心情有些烦闷。
他语气不佳的道,“皇叔原来就这样不喜朕,故而一夜没睡。”
说完这句话,便又忽的后悔起来,自觉是睡昏了头,这才能在第二日讲出这样的话来。他想起来昨日里对方留下来的原因,就更心软了几分,于是立马补救道,“既然如此,皇叔今日便免了早朝,再回府邸休息几日,如何?”
“这就是陛下想要的?”
没有回答,摄政王给予他的仅仅是这样堪称冷漠的一句话。
他被噎在那里,虽也自觉理亏,但事到如今哪里肯让步,于是道,“朕想要的,自然不仅如此。”
搁下这句话,他便不再与人纠缠,收拾整理完毕,一甩长袖上朝去了。
这是一张极为冷硬的椅子,金碧辉煌却又死气沉沉,但它是大殿内最高的位置。坐在这里,可以瞧见下面的大臣穿着朝服,乌压压的站成长长的两排。
他知道下面的那些臣子虽然个个都将恭顺写在脸上,但内心里却又各自有着不同的盘算。
一面提拔酷吏,大刀阔斧的改革,一面推行科举,,打破世家的垄断。
他小心布局,力求稳妥,纵使费时也不肯冒进,对之中的失败者,能□□收财便不会抄家灭族。年少掌权,手握重兵,能凭此随意杀伐,却仍旧不失谨慎,这才让朝堂平稳变革不出岔子。
他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坐在这里,将那些隐藏在字里行间的谋求抽丝剥茧,重复的处理着事务,并在其中按照自己的心意拨弄这盘根错节的利益牵扯关系。
其实他是极为厌恶妥协的,也不爱留个情面,换上一批酷吏,将吃里扒外的贪官污吏,与野心勃勃的乱臣贼子统统杀个干净,才是最为大快人心的做法。就算如今的变革能为朝堂注入新血,但如果不寻他法,不出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