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钰托着两盏河灯走到正立河岸观夜景的相容身旁,分了一盏河灯给相容,相容接于掌心然后看了一眼离开的小孩,转头看相钰时眉眼笑兮。
“我记得前几年也是这样的事情,你还责备了我几声,怎么现在……”
“母妃慈悲心肠,父皇自然看得出来,天子隆恩比你当年的且且一点银两管用得多。”相钰笑了一声,“也亏你记得这事,后来还是我替成全,安置了那个乞童给你收拾烂摊子。”
相钰指了指他手里的灯:“许个愿吧。”
相容匪夷所思:“你不是向来不信这些子虚乌有?还说神明这种……”
“何须神明,天下之大你的祈愿只须我知便可。”
“大人,在那边。”顺着方才卖花灯小孩去的方向果然找到河岸那头人群中瞩目的那一对。
虞衡转移视线朝上游望去,那边携手璧人,不是帝与妃又是谁,下令吩咐道:“暗中保护,别惊动任何人。”
兵将们皆作路人,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游荡去往帝与妃身旁,虞衡原地不动,仍然站立在高处的暗角,相钰发现他时,虞衡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相钰点了一下头,然后低头凑在相容耳边说了几句,相容也转头寻到虞衡的站处,早已经不是学堂的学生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弟子礼,然后跟相钰说:“你过去替我去向老师问声好。”
相钰道:“不同去?”
相容抬了抬手中的火折子:“我点亮放走了就去找你们。”
于是相钰踩着台阶,独自一人来了,虞衡道:“历朝历代诸皇子哪怕是亲兄弟之间不乏刀光剑影,可九殿下与十三殿下却这样好。”
皇家的子弟往往感情单薄,历史上不是没有过父子算计嫡亲兄弟手足相残的事件。相容与相钰是异母的兄弟,血脉上还隔了一层,但却连宁族都因为相容的关系都帮着相钰,难得兄友弟恭感情深厚。
“相容没有嫡亲兄弟相帮难免显得薄弱,我是他的兄长更是他的左膀右臂。”相钰又对虞衡道了一声,“今日老师辛苦了。”
心中虽然猜了几分但是仍然想确认答案:“以九殿下的能力与手段调动大内暗卫轻而易举,为何要大费周章从宫外调人保护?”
“调动大内难免漏了耳风到皇后耳朵里,比起母妃,皇后始终是皇后。”相钰平淡道。
虞衡看着远处的那双人,帝妃目送河灯,满眼虔诚与希冀,天子安静立在帝妃身旁温柔守候,路人来来往往也只是好奇地瞧了一眼这对出色的人,多恩爱的夫妻,哪里会联想到是天子与帝妃。
若是平常夫妻,是别人羡慕不来的才子佳人神仙眷侣,若是帝与妃,平白招来许许多多的势力纷争。就似皇后气不能压过宁皇贵妃,朝堂之上她的家族压不了宁皇贵妃的家族,连她亲生的三皇子明明是嫡长子却因为皇上偏颇相容而不能被立太子。
皇后与三皇子不甘心许久……
“想要保护自己珍爱的人唯有将权力握于自己手中。”这么多年,哪怕相钰坚如磐石绝不离弃相容,可虞衡从未放弃过,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相容争不来的,相钰却可以达成自己的夙愿。
“十三弟与母妃救我于水火,我无以为报,我一直觉得他这样好能配世上最好的一切。”相钰至今还能想起他受过的冷眼与折磨,被遗忘的皇子好比蝼蚁刍狗,人人可打任欺,当年煎熬何止水火,冷宫那个地方简直就是暗无天日的鬼窟。
相钰还清楚的记得,初见时少年狡黠灵光的神态,纵身一跃,听见外头随从侍卫们追寻的声音后,相容立马跳如脱兔,不由分说连拉着自己也赶快跑,闯过重重宫门,一巷又一廊,直到最后两个人都大汗淋漓。
当时面对生人,自己是冷漠阴沉的,所以他怀揣了许多恶意的猜测,警惕防备,还不足十岁时他就冷眼握着匕首捅进欺负辱骂他母妃的老太监的腹中,自此以后鲜血的颜色看得麻木,何况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多病小孩。
袖中藏着的匕首随时准备脱鞘而出……
“我听宫人们说冷宫里还有我一位哥哥,”相容的笑,同现在还是别无二致,“我晓得是你,九哥。”
是相容,在他最迷茫最害怕最濒临崩溃的时候,照进他枯败的生命里,给予他生机和希望。时到今日,心中所想再简单不过,何须神灵,无论什么愿望哪怕赴汤蹈火他也为他去实现。
“哪怕是微光,于暗无天日的地方也弥足珍贵。”
虞衡还想说什么,却再说不下去了,配得上这世上最好?这最好的,除了江山还有什么。
相容来了,朝着冻红的双手呵了一口气:“今年瑞雪,到了现在还没化干净,今年秋时定然是满仓了。”
“是啊,瑞雪兆丰年。”下雪是吉祥的兆头。
彼时虞衡还不曾深思,只当是兄弟情深,相钰知恩图报罢了。
同着相容相钰带着人暗中尾随着帝妃两人,随在后头也能一边玩一边看。
上元节猜谜语,街沿悬挂着一盏又一盏的迷灯,一路过来,相容猜出不少,偶遇到难猜的便来问他们,相钰从不直接透露只道一两句点拨,偏偏相容每每都能顺出答案。
“节庆热闹啊。”虞衡不由感叹。
相钰回道:“节庆才通市坊,小商小贩只有这个时候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