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再去想这些。他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下床来。
很少病这样久,像是整个人都脱了一层皮。不过他觉得自己这几日肯定胖了,阿诚一直在做各种营养的补品。一场病下来,他胖了许多,阿诚倒是清瘦下来。他套着毛衣,站在镜子前:“我最近真的是胖了。”
“没有。”阿诚看他又在折腾那件小了点的毛衣,“你那毛衣是我洗得没注意,缩水了,不是胖了。再说胖点有什么不好?你不是老叫我吃胖点?”
他一病,倒叫阿诚的脾气见长。已经有了管家的样子,指指点点叫他去刮胡子。
摸了摸脸,讪讪地笑笑,问说早上吃什么。他已经受够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奶酪,古怪的,带着葱味的,臭烘烘的像是要发酵的。
“左不过是面包和奶酪,你喝牛奶还是咖啡?”阿诚问他。
“有没有点新鲜东西。”明楼苦了一张脸,“你那奶酪买的可好,馊了坏了也吃不出来。”
“是有点难吃,但是丢了可惜。”阿诚叹了一口气,“罢了,我把剩下那些吃了吧。你想吃什么?”说着又把围裙系上了,转身往厨房去。
“算了算了,再吃最后一顿好了,除了那hevre什么都可以。”明楼瞥见他眼底两道青,忙道,“水烧了?”
“烧了。”
“那我喝点咖啡。”
“对了——房东太太送了点伯爵给我们,你喝那个胃会不会舒服些?”
“红茶自然比咖啡好。”
这是他们在客厅里吃的第一顿饭。之前都是阿诚自己外头将就了,然后把明楼的饭端进房间去。客厅里不算很乱,但是东西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堆得很满。这间房子原本是阿诚租了要自己住的,只有一个卧室。明楼申请到了宿舍,然而一到巴黎明楼就生了病,阿诚先把他安顿在家里。然后拎着他的东西去宿舍报道,被宿舍里的酒味和喧闹逼了出来,思来想去,靠着拙劣的法语,半写半比划地把交的宿费要了回来,去旧货市场扛了一张二手床回来。趁着明楼休息的时候,把储物间腾了出来。旧物也便堆在客厅里,把那已经秃了毛的地毯压出无法挽回的痕迹来。
“我们哪来这些东西?”明楼盯着说不出来历一个烂木箱子,感觉里面装满了各类杂耍的道具,在箱子附近打个喷嚏,能叫整个客厅都变成伦敦。
“房东的,我问过她说,她说找人处理太贵了,所以一直堆在那个小房间里,我们要就留着,不要就自己花钱处理了。”
“她倒会省钱。”明楼哼了一声,“咱们等下把它丢回去,把床搬到卧室来。储物间里哪里住的了人?”
“我瞧着很好。”阿诚道,“再说我可搬不动了。那床可是实木的,唉,太重了,我可不想再折腾。”明楼病着的时候他浑身使不完的力气,什么都能自己办妥。如今他好起来了,力气就都被撤走了,脖子酸肩膀也疼,忍不住要同大哥求饶偷懒。
“叫人送过来呀,傻瓜。”明楼笑骂道,“仗着年轻作践自己。”
“巴黎的人工不比上海,贵得要命。”他揉了揉颈窝,“我可不搬了,我看着那房间挺好。等下打扫一下不比你的差。”
明楼叹了一口气,留了最后一口涩得不行的茶,走到他身后,道:“哪里疼?”
阿诚猛地回头看他,不可置信地扬起眉毛:“我以为就大姐有这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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