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山和梨花皆是一身大红,如血鲜艳的红装美却令人胆裂,两人站在桌边,看着桌上摊开的信纸,梨花整个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丁山抓着她的手腕,仍止不住那份颤抖。
“谁?”微微一点响动,罗章迅速闪身,门框上一只飞镖插着一封信,与若素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蒙上一抹暗色。
“没完没了了还?”金莲握着拳,几乎把纸张捏碎了。
“梨花的担心终于还是实现了。”月娥深深叹息,都说女人直觉准,可太准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当初樊梨花弑父杀兄的传言瞬间传遍唐军一样,几乎以光速,同样的信唐军人手一份,信是杨藩写的,直言与梨花曾一夜夫妻令他无法忘怀,即便如今她选择另嫁,他也不悔一腔深情,更言薛应龙乃两人义子,为了不影响梨花以后生活,他会好好照料,最后深深嘱咐,若有一天薛丁山对不起樊梨花,让她记得,这世上还有一个杨藩在苦苦等着她,永远只为她一人守候。
短短几行字,端的一腔深情,唐军那些不名真相之人看完更是一片唏嘘,杨藩向来诡计多端,他说的话他们也不愿相信,可这封信里没有一字一句的激烈言语,想到杨藩的花骄曾停驻樊府三天,同样是骑黑马披红装,那三天,他们究竟干了什么除了本人根本不得而知,如今杨藩直言与梨花一夜夫妻,想不让人想入非非也难。
之于唐军,梨花是有恩的,烈焰阵时冲锋陷阵,挽救多少唐军性命,这次又大破落魄阵,免去多少人无辜惨死,对于她,唐军大部分人都很尊重,可这个年代男女并不平等,女子的贞节胜过性命,即便你有天大的本事,一旦扣上了失节的罪名,那便是过街老鼠,更何况梨花的名声早就因杨藩而毁的渣都不剩,这次更是压倒大厦的最后一根稻草,几乎没有人记得梨花的好,看着那封信,只觉此女如此不要脸,以残败之身还想嫁唐帅为妻,着实可恨。
看着那短短几行字,千忠几人悔不当初,他们当然不会像普通士兵那样想,不能说士兵无知,只是有些事他们并不了解,而千忠他们虽然不够沉稳也不能像罗章和秦汉那样沉的住气,这时候看到这封信,也知道是有人故意陷害,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好多次了,若还中计那他们就没救了。
三人面面相觑,皆是满眼痛楚,他们明明发现了应龙不见了的消息,却没有及时把这个消息告诉丁山,原以为应龙不会那么煞风景,却不想,若他落到敌手,还会不会有命在?
“梨花,你想怎么做?”昏暗的油灯映着彼此的脸明明灭灭,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杨藩这是把薛应龙抓去了,这封信给不明就里的人看就是一个可悲男人最后的告白,给他们看透露的无疑是两个信息。
一是与樊梨花做过一夜夫妻,二是薛应龙在我手上,这两条信息,一条挑拨关系,别一条欲救从速。
薛应龙这孩子跟秦英他们差不多大的年纪,天真烂漫,一腔报国之志,薛丁山也很是喜欢,而且梨花的性子丁山了解,即收为子,那就终生为子,杨藩明显拿薛应龙当做威胁,梨花不可能无动于衷,而做为丈夫,薛丁山也不可能看着不管。
“薛丁山……”梨花直直的盯着薛丁山看,她都做好迎接他冷语相向的准备了,可他却给了她一个惊喜,他的意思她听出来了,只是,她没有想到。
“若是到了这个时候我还疑你,那我还是人吗?”薛丁山叹息一声,或许以前的自己真的太混蛋了,才导致如今梨花做此反应。
几次三番用的相同手段,杨藩是把他薛丁山当傻子了吧,可其实薛丁山不但不傻反而很聪明,有些事,错一次可以不介意,错两次还勉强可以原谅,若第三次还错那就真该死了,对于梨花,薛丁山满满的只有抱歉和爱,这一次,他不再怀疑她。
杨藩说他和梨花做过一夜夫妻,薛丁山是不信的,因为他自信梨花对他的感情,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而且即便真的有,薛丁山也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此时此刻,外面一定又炸开了锅,想到第一次婚礼的时候,他没管梨花,任那些流言蜚语伤害她;第二次他仍死性不改的怀疑她,让她再一次被外界舆论压挎;而这一次,他试着用理性看侍这件事,站在她的立场上看,才知道前两次究竟是多大的打击。
☆、他所能辜负的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滚烫滚烫的灼烧了薛丁山的心,红衣黑发彼此纠缠,可那颗心却葬在荒凉里再也无从解救,薛丁山终于懂了梨花的感情,可是太晚了,真的太晚了,晚到什么都来不及了。
“别哭,你别哭,梨花,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想办法,这一次,我一定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伸手去擦她眼角泪珠,却怎么擦都擦不完。
“如果你早能这样想那该多好。”梨花的泪一颗一颗打在薛丁山手上,如果他早有这种觉悟,两人也不会走到如今这样的境地。
“难道说,你不肯原谅我吗?”薛丁山的手一顿,钝痛的感觉一波一波袭来,他终于理解之前的梨花到底是怎样一个心态了。
“不是不原谅,只是没有机会了。”梨花流着泪,嘴角却扯起一抹笑,从开始到现在,对于薛丁山,她从来也没有真的生气过,只是她比薛丁山更了解杨藩。
“怎么说?”薛丁山心下一紧,心里一片荒芜,空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