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从前也是如此的。”她缓缓道,掌心探出去,握住少女的下巴,指尖一寸寸划过她白嫩的脸颊。
“什么?”白凰被迫直视这琴音,对上她翦水秋瞳般的眸子,愣在原地,她一时间还不能适应素来与自己针锋相对的人变得如此温和。
“没什么,如今不是时候,若有机会,回去再与你细说。”琴音的脸上又挂起了疏离的冷漠,白凰摸不着头脑,只知她又反复无常了,许是戏耍自己,顿时心生怨气,但眼下有又的确如她所言不是交谈的好时候,便只是悲愤的冷哼一声,背过身气势汹汹的回到青身边去。
红饶有兴趣的把视线来来回回投注在两只器灵身上,再联想到自己尚且年幼时白凰说过的话,一时竟觉得那唤做琴音的琴灵也不似白凰说的那么渣,倒是白凰自己略显蠢了些,又一心扑在对方身上,就凭这纤细的小身板,对比凹凸有致的大美人,可不要被嫌弃了才好。
琴音并未理会白凰的小脾气,两个器灵之间短暂的交谈便如一个紧张时段的小插曲,在意的人在意,不在意的人也未曾理会。琴音跪坐在凰琼跟前,再次开口唤道:“主人,我能帮你做什么?”
凰琼依旧摇头,向来剔透又淡然的青色眸子罕见的浮出坚毅,柔缓的面部线条变得坚硬,有低低的女声侵入灵海,琴音的心沉了下来,青突然浑身一颤涌现出许多不好的预感。
“娘亲……”她死死抱住凰琼,脑袋埋进她的侧腹,似乎只有这样感受凰琼的温暖才能填补她心中愈演愈烈的不安。“你不要离开我。”
“傻孩子,我会和你父亲一起,永远看着你的。”她终于停下鲜血淋漓的手指,指间颤颤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抚上青的头,摸了又摸,叹了又叹,似是离别前的不舍。她抱起青挪了个位置,琴音便不急不缓的出现在琴边,倾身而奏。
消耗的依然是身为主人的凰琼的仙力。
凰琼一巴掌打昏了青,看着妻子软趴趴的倒在她娘亲怀里,红震惊的张了张嘴,未能吐出一言。方才的话语和动作已是太明显,若青在,想必定是不能看着自家娘亲送死吧。可她又于心何忍?又如何与醒来的青交代。
凤凰族的秘法在凰琼身上流转,她的全身都渗出金色的血来,烈烈衣袍在山巅舞动,红、凤白修、凰太后以及躲在凤白修口袋中的十二散仙都感受到了一股来自远古凶兽般的巨大威压,可血脉的联系叫他们不会惊恐,只是伴着凰琼前进的步伐,想要彻底臣服于她的膝下。
这一刻,凤凰族以她为荣,以她为尊。除了禅心和灵斟,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包括从凰琼手中接过青的红。
“你这样她会难过的。”红凝视着凰琼道。
“恩,交给你了。”她却这样轻飘飘的回答,好像对自己有多放心。这是红见到过得最和蔼的凰琼,不再高高在上,不再端庄威仪,甚至不再冷冰冰。她褪下繁冗的衣衫,解了束发的凤冠羽带,如一不曾出世的少女,踏着天真烂漫的步伐,肩头还顶着一只懒洋洋的小朱雀。她就这样在众人眼前走出护罩,红苦涩的低下头,心道:真不像一个慷慨赴死之人。
瑟瑟琴音于这一刻徒然拔高,琴弦嗡嗡扰的众人心烦意乱,却无力阻挡。鬼兮终于撑不住以双手抵住头颅,猩红的竖瞳却不甘心的死死凝视着凰琼逐渐逼近的身姿,她得意的笑着。
“你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这群人你唯有你本可以不死……罢了,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她说着额间的腾蛇花纹竟挣脱了出去,化作一灵巧的小蛇在半空扭动着身子,又咻的一下,融入藤蛇鞭中。于是那鞭子便自己脱出鬼兮手心,摇身一晃,化做一条长约几丈,背生双翼腹有利爪的墨色腾蛇,它朝凰琼扑卷而去。
藤蛇鞭乃是鬼帝的半身,孕有她半数仙力,此招本是奇招,可惜腾蛇却未能如愿以偿。只见凰琼一震袖,指间凝聚青光,右手向前排开,一掌便拍得藤蛇在空中连续倒翻几圈,二掌叫她口吐白沫,眼珠倒翻,三掌便软的跟破麻绳一样直往山下落去。鬼兮腾出手来,一把捞起腾蛇,收入掌心消失。
琴音开始弱了下去,鬼兮单手支头,看着止不住呕血喘息的凰琼,笑的越发灿烂。“怎么?这么快就撑不住了?我可是还好好的活着呢?”
崖上的几个人具都露出担忧之色,凤白修按住焦躁的红,自己却握紧了拳头。他是一族长老,族长临危把凤凰族和少族长托付给他,他不能不从。可族长是她看着长大的,又一路辅佐至今,她便惯是如此,无论在族里背负了多少担子,受了多重的伤,总把脊背挺得笔直,叫人心疼,如今更是让他心痛。
红趁凤白修走神,突然把青往凰太后怀里一塞,直接冲出保护罩化为原身往鬼兮身上撞,却被凰琼一只手揪了回来,“我无事,莫要不自量力添乱,白修长老照顾好她们。”她说完便随手一扔把红丢到护罩里。
凤白修忙应道,出手封了红的行动。